「二爺傷勢如何了?」
那明貴比林嬤嬤心裡更苦,見著老人家,再也顧不上體面,幾乎是哭出嗓音,「嬤嬤,奶奶這段時日很忙嗎,咱們爺受了傷,外頭熱不敢出門,怎麼也不見奶奶去探望。」
林嬤嬤抓住癥結,問道,「這是二爺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明貴沉默了,撓撓頭想起那二爺的模樣,一張臉如同玉面神仙,瞧不出半點端倪,每日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尤其這回立了功,探望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公務也送來府上,幾乎沒個停歇。
林嬤嬤瞅他這模樣,便知底細,也不多問,就道,「二爺傷勢怎麼樣?」
明貴這回答得痛快,「哎呀,能有多大事,這幾日屋子裡鎮著冰,又都是最好的膏藥,傷口早已癒合。」
林嬤嬤也看出明貴急,從遇刺到今日不過五日光景,多好是不可能的,林嬤嬤嘆息,「無論如何,今夜催著爺過來看看姐兒吧,其餘的看造化。」
明貴應了。
王書淮負傷在身,雖不能習武,胳膊已能自由活動,昨夜國公爺來探望過他,聽著宮裡意思,長公主打算重用他,讓他與戶部侍郎劉琦亮搭班子,負責魚鱗圖冊一事,劉琦亮官職大,聲望重,壓的住人,而他則以副貳的身份實際操盤此事,國公爺還透露,皇帝有意賜他尚方寶劍,如此一來,行事更加便利。
看樣子,最遲七月初他便要離京了。
只剩半月…
王書淮提筆寫好一封書信,松乏了下左胳膊,身子往後靠在圈椅裡,這時,明貴進來給他奉了一杯清火的蓮子湯,順道便開了口,「二爺,今個兒十五,您是不是得去後院瞧一瞧小姐。」
回來這兩日,他已瞧過孩子,去的時候每每謝雲初都不在,明貴這麼問,自然不是因為孩子。
王書淮感覺到自回京妻子對他的冷待,難不成因他搏命一事而生氣了,這是能理解的,若他出了事,她們娘倆就沒了依靠,王書淮心中愧疚,「你去後院稟一聲,就說我過去用午膳。」
明貴喜得跟什麼似的,立即送了訊息去,林嬤嬤高興了,緊鑼密鼓準備。
再過一段時日便是七月初七乞巧節,謝雲初打算做一個繡球,便拿出宣紙設計出一個樣式來,林嬤嬤看她忙,便沒打攪她。
午時到,王書淮也換了一件月白的直裰,準備出門,臨走時忽然想起謝雲初對那鬼工球有興趣,便開了匣子,將那象牙球操在手裡來到了春景堂。
踏上廊廡,夏安正帶著珂姐兒玩,珂姐兒抱著圓圓的柱子憨憨地望著爹爹笑,夏安一眼看到那個鬼工球,嚇得嘟噥了下口水,連忙朝王書淮施禮。
王書淮看到女兒便挪不開眼,將鬼工球交給夏安,把珂姐兒給抱了起來,謝雲初聽得外頭有動靜,跨出門檻,看到女兒在王書淮身上撲騰,皺了下眉,「二爺身上帶著傷,何必抱她,她手腳沒個輕重,傷著了怎生是好。」
這還是妻子頭一回疾言厲色與他說話,王書淮不覺得唐突,反而認定妻子這是關心他,遂將孩子又交還給她,謝雲初接過來,目光平平無奇從鬼工球上掠過,臉色沒有半分變化,「外頭熱,進屋吧。」
屋子裡鎮著冰,林嬤嬤曉得謝雲初怕涼,將冰盆刻意擱在王書淮腳邊,王書淮坐在桌旁喝茶,珂姐兒越發重了,謝雲初將她扔在羅漢床上,離開了十多日,珂姐兒現在越發黏著娘,玩具也不耍了,裝個小無賴抱著娘親的胳膊,拿小嘴去親她,不肯撒手。
謝雲初心軟成了一攤水,輕輕撫著她額角哄她,珂姐兒更開心,使勁拿嘴去拱她的胳膊,謝雲初被蹭得發癢,忍不住發出笑。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沒有任何修飾的笑。
王書淮看著妻子,她眼神柔得能滴出水來,她也曾這樣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