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無條件信任比自己厲害的人。
福園郡主昨日見識了謝雲初的能耐,她右手又穩,左手手法又精湛,是眼下唯一的希望。
侍女紛紛讓開位置,伺候謝雲初淨手,替她挽起袖子,幫著用夾子固定好,方退去一側,謝雲初來到福園身後坐定,吩咐一人掌燈靠近,「郡主,您側過身來,將背朝著我。」
福園便扭身側向裡側,謝雲初又吩咐一侍女跪坐在床榻牢牢控制住福園郡主,外頭一名太醫立在屏風外簡單跟她講述流程,
「小案上那無色的藥碟裡是麻沸散,您先灑藥上去,待郡主覺著背身麻痺,您再動手…」
謝雲初一一照做,待福園感受到背部僵硬,她右手執刀,左手執夾子,先將傷口清理,再一處處尋到那銀針頭,一點點將之從□□裡鉗出來。
疼是疼的,但福園郡主忍住不動,她咬著侍女的衣裳,將頭磕在侍女膝蓋,嗚咽哭出聲。
明亮的燈盞下,謝雲初神情分外冷靜,專注,一絲不苟,雙手更是有條不紊一點點拔除銀針,手都不帶抖一下,眉峰也不見任何波動。
身旁的女官丫鬟無不稱讚。
兩刻鐘後,謝雲初大功造成,出來時,衣裳濕漉漉的黏著後脊,汗水淋漓而不自知。
她神色依舊溫婉而沉靜,朝皇帝施禮,「陛下,臣婦幸不辱命,已將銀針取出。」
皇帝撫掌一笑,「好,」上下打量她一眼,出落得清致脫俗,最難能可貴的是那份靜水流深的氣質,這讓他想起了王書淮,「很好,朕要賞你。」
長公主在一旁笑道,「小孩子家的幫一點忙,不值得陛下上心。」
端王妃進去看了一遭,得知謝雲初不僅取了針,還幫著福園處理了傷口,喜極而泣,出來便誇道,「天底下除了陛下,再沒人眼光比得上長公主殿下您,您當初慧眼識珠替淮哥兒娶了這麼好的媳婦,真真比親祖母還要親。」
一句話把長公主給謝雲初都給誇了,長公主身心通泰,這些年哪個背地裡不罵她苛刻繼子,當初那王壽夫婦不是還嫌棄她沒給王書淮定個勛貴門閥的媳婦,誰都想要賢名,長公主亦是如此,今日謝雲初也算是給她長了臉。
說到當初那門婚,長公主確實有私心,以王書淮的身份,的確可以挑一名門閥世女,可長公主看出來王書淮野心不小,不願其羽翼過豐,不好掌控,便挑了門第清貴卻無實權的謝家,恰恰那謝雲初生得貌美,才藝卓絕,簡直是不二之選。
如今看來,王書淮福分不淺。
待謝雲初回到別苑,皇帝和長公主先後送了賞賜來,皆是綾羅綢緞與金銀珠寶,雖然這些好東西庫房也有,但意義不一般,以前那些都是王書淮得來的賞賜,今日這些是她自個兒掙的,與王書淮無關,過了片刻,端王妃那邊也送來一對翡翠對鐲,一套點翠的頭面,皆是價值不菲。
連王怡寧也許了不少好東西,待回京送給她,說是感激謝雲初替她解決了麻煩,保住了郡主之位,光這一日,謝雲初收禮收到手軟。
因著幾人身上還帶著傷,一時半會便沒去林子裡狩獵,在別苑養了兩日,福園郡主傷口處理好後,恢復得很快,六月初五這一日下午,便生龍活虎來謝雲初處串門。
她帶著大包小包的零嘴,一股腦塞在謝雲初的桌案上,大喇喇坐了下來,捧腮望著謝雲初,「我說謝謝顯得矯情了,總之今後咱們就是姐妹。」
謝雲初陪著她坐下,親自給她斟了一杯茶,「您呀,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天熱,得好好養著,小心傷口出血。」
福園苦惱道,「我悶壞了,這不是打聽到你跟王怡寧住別苑,便過來了麼,此地清幽涼爽,比我那麗水閣還要好呢。」
謝雲初與福園郡主不熟,不知道與她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