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和堂,天矇矇亮,姜氏便輕輕推醒身側的丈夫,
「快些醒,父親昨夜回了府,還沒叫你去問話呢,今個兒各房定去給他老人家請安,你小心起遲了。」
國公爺每月初一十五均會出宮一趟,昨夜十五回了王家,打算住兩日再入宮。
二老爺王壽不情不願睜開了眼,昏懵地看著漆黑窗外怎麼都不想動,「你說老爺子年過六十了,身子骨怎麼還這麼健朗,就不能起晚些嗎?」
國公爺年輕時文武雙全,也曾帶兵上過戰場,這麼多年過去,日日晨起總要耍一陣長矛。
姜氏看著丈夫大腹便便的模樣,目露嫌棄,「你以為人人是你,你看那大老爺,他比你還大半歲,如今瞧起來還有年輕時的風采。」
大老爺王賓本姓段,後在長公主的授意下改姓王,長袖善舞,儀表堂堂,如今在鴻臚寺當值,負責接待外國來使。
二老爺聞言頓時不高興了,扭頭睨著妻子,「你什麼意思,你拿我跟旁人比?」
二老爺最不喜鳩佔鵲巢的大老爺王賓,在他看來王賓甚是沒有骨氣,換他寧可死也不會改姓認別人為爹。
姜氏曉得觸了丈夫逆鱗,捏著發梢柔情一笑,「行啦,我又不嫌你,快些起來穿戴。」
二老爺在她催促下意興闌珊換了衣裳,待夫妻二人準備妥當,便見兒子媳婦與方歸家不久的小女兒在廊廡等候。
平日三小姐王書儀便與謝雲初最是要好,今日清晨一露面便挽著謝雲初說笑,謝雲初想起前世這小姑子也不曾替她說半句公道話,借著抱孩子的空隙將她的手腕給躲開,不冷不熱應付著。
王書儀有些心大,一時還沒察覺嫂嫂的不對,滔滔不絕講她這次去外祖家的見聞。
東邊天際方露出一絲魚肚白,時辰還早得很,二老爺抖了抖衣袖,掃了一眼晚輩們,不見王書淮,頓時頗為掃興,每每王書淮在,便能替他擋一擋老爺子的怒火,今日不在,二老爺犯愁,
「書淮呢?」
謝雲初垂首答道,「回公爹的話,二爺說是有急事一早去了衙門,他已親自去給祖父告了罪。」
二老爺無話可說,意興索然領著一家子前往清暉殿。
二房已經算早的,結果到清暉殿前時,長房和三房已經到了,只剩下老四還不見蹤影。
大老爺王賓瞧見二老爺立即笑吟吟打招呼,
「二弟這是起遲了麼?怎麼瞧著興致不高?」
二老爺聽著他這綿裡藏針的話便生鄙夷,不冷不淡回道,「兄長說笑,上回父親急急趕回府原來是為了母親身子的事發愁,我一直惦記在心,方才吩咐淮哥兒媳婦再做些補血膏,送進宮去,母親勞苦功高,可不要熬壞了身子,」
隨後打量大老爺幾眼,話鋒一轉,「怎麼?兄長面帶紅光,莫不是有什麼喜事?」
他這個繼子尚且關心長公主,大老爺身為親生兒子沒把母親放在心上,可見不孝順。
大老爺有些牙疼,暗想那老二媳婦可真爭氣,連著王壽在宮裡也得了面子,偏生他家裡那些小兔崽子們沒個頂用的,心裡埋怨,面上卻不顯,笑道,
「淮哥兒媳婦有功,我替母親感激她。」
四兩撥千斤把話題揭過去。
三老爺王章一身月白廣袖寬衫,負手立在廊蕪下,端得是風姿磊落,儒雅巋然,他一向以國公爺與長公主嫡子自居,既看不起同母異父的長兄阿諛奉承,也瞧不上同父異母的二兄懦弱無能,只等世子身份定下來,他便可高枕無憂。
大老爺王賓與二老爺王壽同時瞧一眼道貌岸然的三弟,默契地閉了嘴。
不一會,四老爺王典姍姍來遲,瞧見三位兄長在上,一一客氣打招呼,既不冷落了老大老二,也不會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