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陸姨娘心思再靈巧,名聲再賢惠,在那些墨守成規的老學究面前,依舊上不了檯面。
陸陸續續有族老說是擇日再行上譜。
謝暉臉色不太好,他看向淚水漣漣的陸姨娘,想起她多年任勞任怨,心中很是慚愧,咬了咬牙,「即便改日,我也打定主意扶正陸氏,此意無可更改。」
人都講究些忌諱,今日院子起火,是不祥之兆。
「從今日起,陸氏便是我謝暉的夫人,至於族譜,我再擇吉日添上去便是。」
謝暉一言九鼎,眾人更改不得,只是不滿越發深了些。
謝家族人陸陸續續退出祠堂,陸姨娘最後一個邁出門檻,日頭透過雲層潑灑下來,刺得她眼眶生痛。
什麼地母不慈,一定是有人見不得她風光,暗中算計她。
一計不成,怕是還有後招,陸姨娘心裡頓時發慌。
在謝暉的堅持下,家宴繼續。
因心裡擱著事,陸姨娘央求謝雲初替她宴客,自個兒匆匆回到院子,一進門便拽住心腹嬤嬤,臉上的猙獰壓不住,「去,快些去給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誰讓我不好過。」
嬤嬤被她可怖的模樣給嚇到,定了定心神,立即去尋外院的心腹。
陸姨娘這廂伏在梳妝檯前,看著銅鏡裡失態的自己,深吸幾口氣勉強平復。
又喚來丫鬟重新給她梳妝,急忙回到花廳,心裡一面盤算可疑的人,一面心不在焉應酬客人。
黎氏借病不曾露面,其餘人都聚在花廳勉強為笑。
不一會謝暉也到了,家宴開席。
宴席過半,陸姨娘那心腹嬤嬤在她耳邊低語幾句,陸姨娘臉色千變萬化,難看至極,思量再三,她朝謝暉尋了個藉口離席。
離開花廳,陸姨娘不復往日從容,低聲責問道,「他來做什麼?可查到是誰在搗鬼?」
嬤嬤跟在她身側苦笑,「奴婢不知,只收到他傳來的訊息說是有要事必須見您一面。」
陸姨娘不再多言,心怦怦直跳,蓮步也越發快,主僕二人選了僻靜的小徑悄悄來到後罩房,便見一做帳房裝扮的高大男子立在井邊,瞧見陸姨娘,那人立即露出痛楚之色,「貞娘,是不是咱們的事被發現了,你跟我走吧!」
陸姨娘一聽這話便覺不對,這時,院外傳來嗡嗡的嘈雜聲。
糟糕!中了旁人的奸計。
等到陸姨娘反應過來,二太太黎氏帶著人潮水般湧進來,陸姨娘對上黎氏那冰冷的視線,心頓時涼了半截。
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
午時天雷滾滾,日頭徹底被烏雲掩蓋住,謝雲初看著空蕩蕩的花廳,默不作聲喝茶,聽身側的夏安與她繪聲繪色描述,
「主兒是沒瞧見,那一貫溫柔嫻靜的陸姨娘跟個母老虎似的,對著那男子拳打腳踢,喲,若非親眼所見,哪裡知道她將自己表兄藏在咱們謝家做帳房呢,哎,老爺臉都給氣綠了…」
原來那陸姨娘自小有一位青梅竹馬,暗通心意,後偶遇謝暉,被他風采所折服,便生了攀高枝的心思,隨謝暉入京後,那表兄也尾隨而來,陸姨娘先是震怒,隨後急中生智,用了手段安撫好表兄,順帶將人帶入謝家做帳房,作為暗中的奧援,由此陸姨娘在謝家混得風生水起。
前世臨終前無意得知此事,今生藉此佈局,這幾日回府便查到二人聯絡的法子,先是放了一把火阻止陸姨娘上族譜,隨後兩廂放出假訊息,勾得二人見面,由此將這段隱秘給披露出來。
陸姨娘名聲徹底毀了,謝雲秀也將被家族所厭棄。
陸姨娘心若死灰被關了起來,那位表兄也被押下去審問,管事的一番嚴刑拷打,逼得那位表兄吐出不少真相,就連剋扣謝雲初嫁妝,暗中給自己女兒購置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