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卓很會來事,這一日便主動下帖邀請王家少爺出行,三爺王書曠得了母親吩咐帶著府上妹妹去賞花燈,其中自然也有王書儀。
三太太不放心,囑咐兒子五少爺王書煦與大奶奶苗氏作陪。
「對了,初兒幹什麼去了,今日一大早不見人影。」
苗氏替她解釋道,「謝祭酒不是要續娶嘛,她回孃家操持婚宴去了。」
眾人不知,這是謝雲初給自己尋得藉口,她早去鋪子裡忙開業去了。
王家一行人出門,待到了銅鑼街附近,二小姐王書琴要去逛鋪子買衣裳首飾,四小姐王書雅也想跟著去,王書儀擔心自己一人被落下,連忙扯住王書雅,「回頭我匣子的首飾任你挑,今夜無論如何陪我才是。」
王書雅便知那劉卓要來見王書儀,王書儀不好意思,請她作陪,遂應下了。
苗氏只能吩咐王書曠和竇可靈帶著三小姐王書儀和四小姐王書雅去看花燈,她則領著二小姐王書琴逛街。
彼時正是酉時二刻華燈初上之時。
這一夜香車滿路,花燈綿延,成群結隊的小商小販推著各式各樣的花車在路上吆喝,有窮苦孩童擺著一張小竹案安放五顏六色的巧果供人品嘗,王家樂善好施,大奶奶吩咐婆子拿著碎銀子去買些巧果分給隨行的僕婦與護衛吃。
街上人山人海,漕河兩岸商肆鱗次櫛比,商肆之外更有不少舟楫層層疊疊擠在兩岸,售賣時新的瓜果蔬菜海貨之類。
劉卓很是體貼,特意選了一間亭子邀請王家人吃茶賞河燈,王書曠與王書煦與他談天說地,王書儀姐妹則蹲在水泊旁的石臺處放蓮花燈。
不遠處,一婢拉扯著一少女來到河堤邊,往亭子裡指了指,
「姑娘,您瞧瞧,表公子殷勤地邀請王家人賞燈呢,您怎麼辦?」
沈香披著一件素色的披風,裡面穿著寶藍色的薄褙,眉間神采飛揚,不屑一顧道,「什麼叫我怎麼辦?他相他的親,我看我的花燈,我與他何干?」
丫鬟苦笑,「姑奶奶一直拿您當親生的,自老爺去世夫人病重後,便把你接來劉家住,一心想拿讓你做劉家正房太太,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您不難過嗎?」
沈香朝夜空翻了個白眼,「劉家從來看不起我的出身,我又不傻,若不是姑姑待我親厚,我才懶得在劉家應付呢,得了得了,他娶他的嬌妻美眷,我亦尋我的如意郎君,誰也礙不著誰。」
沈香俏眼往流光溢彩的街面一掃,「等等,你可記得前兩日咱們來街上,路過那家新開的成衣鋪,那裡面的衣裳可好看哩,咱們劉家旁的沒有,幾個臭銀子還是有的,走,咱們去買些漂漂亮亮衣裳回去。」
劉家曾經是商戶起家,沈香雖年少失祜,手裡卻掌著不少家底,她平日作風鋪張。
主僕二人歡歡喜喜來到銅鑼街正街,謝雲初的鋪子在街道末端轉角處,位置不算很顯眼,可排面惹眼,這一日請了不少舞獅戲龍,炮竹聲響,更有人在兩側紮好的彩樓上撒銅板,惹來看客圍觀。
一小廝捧著一盆特製的絹花立在門口吆喝,
「今日但凡入店試穿的姑娘太太,人手一朵絹花。」
那絹花不是市面上常見的,樣式獨特,每一朵花瓣上均有仿點翠的工藝,這不知是何人所創,姑娘們瞧見稀奇,三三兩兩往店裡去。
待進了店,店內裝潢氣派,開間甚闊,花燈滿樓,沿著樓梯往上,還設了一排雅間,每個雅間外別著一朵精緻的絹花,有名「慢春風」,有名「秋波定」,皆是詩情畫意,惹人忘返。
沈香剛進了店,便見二樓一雅間門口有人吵了起來。
「這件袍子是我先看上的,自然該歸我。」
「什麼叫你先看上的,誰先付銀子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