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沒說為什麼,可是他知道,那是因為蘇溪最喜歡去的麓山書院的後山,種滿了山茶花,
秦知院將山茶花種在翰林院的大門口。
每到三月,紅艷艷的山茶花開得荼蘼,皇上每每經過都會停下來,瞧上一陣。
山茶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蘇溪,你何時才肯現身?
秦知院枯槁的手撫向山茶花的花瓣:「她倒是玩得痛快,可苦了我那位朋友。」
「您的朋友,還在江南嗎?」
「沒有。自從蘇姑娘離開後,那位朋友就離開了。」
蘇溪聽到秦知院的回答,居然覺得異常的欣慰。
陸江並非池中之物,他能文能武、有才有貌,就該在最拼搏的年紀做最熱烈的事情,像只雄鷹一般在天空中展翅翱翔,而不是等她。
秦知院還在懷念從前。
「想想他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可惜了。」
「可惜什麼?」
「公子不懂。當年你表妹和那位朋友曾有過一段情,兩人甚是投緣。」
蘇溪笑了。
她開啟摺扇,優雅地輕晃。
陽光下,她穿著月牙色的男子錦袍,頭上束玉冠,揚著唇角的時候,一派雲淡風輕地模樣。
「相識即是有緣。緣來緣往、緣散緣盡,當下才是最好的。」
秦知院的手頓在山茶花的花瓣上。
他有些看不太明白麵前的沈惜公子,明明不過弱冠、正是情情愛愛最荒謬的年紀,怎地能有這般超凡脫俗的境界?
同時,他再一次意識到面前的人不是蘇溪。
那丫頭把陸江看得比什麼都緊。
尋常女子多看了陸江一眼,她能霸道地給陸江戴上煒帽;有女子想要搭訕,她立即下命令陸江要和所有的女子保持三尺開外的距離。
若是她聽見陸江的事情,她定會拽著他的衣擺不放,一個勁追問。
陸江去哪了?現在在哪呢?這些年還好麼?
面前的人不是蘇溪,他是名動天下的沈惜公子。
分別的時候,蘇溪拱手行禮、同秦知院笑著告別。
秦知院自言自語:「像,太像了,連小虎牙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蘇溪邁出去的左腳一頓,踉蹌著差點摔跤。
出了宮門,她看見還在跑步的大哥沈義。沈義已經跑了十六圈,就要累趴下了。
蘇溪追上去,說的第一句話是:「大哥,你帶鉗子了嗎?我要把我的兩顆小虎牙拔了。」
慶和殿。
秦知院和陸江談及沈惜公子,說沈惜公子和蘇姑娘長得十分像。
陸江聽到「蘇姑娘」幾個字,手中的藍色寶劍掉在地上。
一旁伺候的常公公雙手託著寶劍交給陸江。
陸江接過寶劍,示意常公公和其他小太監通通下去。
慶和殿內,就剩下陸江和秦知院兩個人。
三年了,陸江隔幾日就能聽到蘇溪的訊息。
「稟大皇子,國公府沒有收到蘇姑娘的信件。」
「稟大皇子,四合院沒有動靜。」
「稟大皇子,尋人告示已經貼過了,沒人揭榜。」
後來,大皇子登基成為皇上,侍衛們的匯報就是變了個稱呼,內容永遠不變。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陸江習慣聽到「沒有」,以至於秦知院說起不同的訊息時,他完全忘記了該如何反應。
他的脊背挺得筆直、藏在龍案下的左手將寶劍握得死死的,然,他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他淡淡道:「沈惜是蘇溪的表哥,兩人長得有幾分相似,實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