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樂渝兩手扶著他,「走,我們到前面去打車。」
喻之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到底沒吭聲。默默地跟著她,腳步不自覺地應和她的步子。
姜樂渝招著小手攔到了一輛計程車,積極地上前開啟車門,沒注意到喻之淮悄悄收回了本想去開車門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扶著喻之淮上了車,讓司機開到最近的診所。
不時關切地問喻之淮:「手臂有什麼感覺?不動的時候會痛嗎?還能感覺到痛嗎?我剛剛不小心碰到你了,會痛嗎?」
喻之淮很討厭小孩子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尤其是小女孩兒,討厭到聽到她們說話就會忍不住煩悶躁鬱。但他也習慣掩藏自己的情緒,聽到姜樂渝這樣嘰嘰喳喳的碎碎念,分明還是那副自己做夢都厭惡到會驚醒的嗓音,此時卻生出不同以往的感覺。
可還是很吵。
喻之淮的身體支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剛才刻意去忽視的疼痛,現在密密麻麻地鑽出來,不光是手臂,從頭到腳都覺得刺刺地疼。
「能別說話了嗎?」他沙啞地問。
姜樂渝一怔,無辜地眨眨眼,然後乖乖閉上了嘴,安靜如雞。
喻之淮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對她說話。雙手無力地虛握了一下,側眸看了姜樂渝一眼,她小手還是扶著他,睜大眼睛留意著窗外,好像,並沒有因為他那句「無理」的話生氣。
司機是個好心的大叔,在一家診所門口停下之後,回頭對他們說:「小朋友,你們沒事吧?能不能叫大人來?要不我跟你們一起進去,瞧著傷得不輕啊。」
姜樂渝看了喻之淮一眼,他抿著唇,表情不明顯,但姜樂渝還是看出了他的抗拒。於是從口袋裡摸出錢遞給司機禮貌地說:「不用啦,謝謝叔叔。」
收回找零,姜樂渝本想先下車,再繞過去扶喻之淮下車,結果自己剛跳下去,喻之淮那邊都已經關上車門了。
進了診所,醫生見是兩個小孩兒,男孩子傷得不輕,小女孩兒一臉著急的樣子。
扶了下眼鏡框,眼神審視地在兩人身上巡迴一圈 ,然後問喻之淮:「怎麼弄的?」
喻之淮沒吭聲,姜樂渝連忙道:「我哥哥被人打了,醫生你快幫他看看!」
「大人呢?」
「不能讓大人知道的。」姜樂渝說。
那醫生一皺眉,姜樂渝下意識覺得他不會說什麼好話,扒著桌沿眨巴著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醫生你快幫他看看吧,我們有錢的,他再不治手就要壞掉啦。而且我們還得趕著時間回去,晚了會完蛋的。」
醫生聽完,臉色鬆了松,眼神也變得和緩了些。示意喻之淮伸手,一邊給他檢查一邊隨口問:「家裡人弄的?」
這樣的情景配合姜樂渝說的話,在大人眼裡看來確實像是被家暴了的孩子。
喻之淮剛發出一個音,姜樂渝已經悶悶地應聲了,「嗯呢。」
喻氏夫婦對喻之淮被欺負的事情冷眼旁觀,跟施暴者沒什麼區別,說這是被喻家人弄的也不足為過。
喻之淮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眼神憤憤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醫生輕嘆一聲,「有些家長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我要能生出這麼可愛的孩子,疼都來不及呢。」
醫生給喻之淮上藥包紮,姜樂渝乖巧地在旁邊等候。
弄完之後,醫生叮囑道:「最好是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不能提重物不能吃刺激的食物,每天要換三次藥,我摸著沒發現骨折的跡象,但是保險起見,最好還是去醫院拍個片子。」
喻之淮面無表情的不吭聲,姜樂渝倒是聽得十分認真,「他傷得嚴重嗎?會有後遺症嗎?」
醫生挑眉笑看她一眼,「你個小丫頭還知道什麼是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