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陸苗得出結論,江皓月瘦了,應該多吃肉。
這就是食堂吃肉包,她忍不住偷拿給他的主要原因。
爬牆幾次之後,陸苗爬得比那群男孩子更快。人家的手剛搭上護欄,她已經踩著牆沿準備要跳。
“嘖嘖,論身手,還是得數我們苗姐!”男生給她鼓掌。
“苗姐,你今晚去哪裡玩啊?”他們跟她打招呼。
陸苗專心護緊懷中的包子,沒理他們。
男生眼中,如此社會的苗姐,頻頻在夜間逃出補習學校應該是去有一番大作為的。如果她實誠地告訴他們,她千辛萬苦為了出去送包子,估計所有人會跌破眼鏡,笑破肚皮。
“走了。”她向他們瀟灑揮揮手,躍出了牆。
完美的落地,她跳到外面的草地上,聲音利落又輕。
“苗姐威武!”身後的男生起鬨。
“猛哥威武!”這是她翻過牆後,他們喊的。
外號這種東西,一旦有一個人開了個頭,他叫了你,叫得還挺有意思,慢慢地就傳開了。
自從上一次,施澈來補習機構找她玩,“陸猛”的名號就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到了校外。
不過,陸猛只有他能叫,其他人要對她使用尊稱。
陸苗在心裡罵了施澈幾句,分秒必爭地往家的方向跑去。
她得趕在江皓月回家的路上,把自己的偷的肉包子塞給他。萬一她遲了,江皓月已經到家了,她回他們的那棟樓,有可能撞上認識她的人……或者最糟的,撞上她媽。
看了眼手錶,時間正正好,她在他回家必經的小巷口等他。
這一回,陸苗等了非常久。
她藏在懷裡的肉包子,本來熱乎著,等得涼了。
江皓月沒有在她來前回家。她甚至大著膽子,到他們家樓下轉了一圈,他家的燈是暗的。
再遲了回去,可能會把同宿舍的女生吵醒,陸苗心中既是焦急,又是擔心江皓月。
雙眼死死盯著空無人煙的巷口,幾乎把那兒望出一個洞。
她每每聽見人聲,每每興高采烈地跑過去看,全不是他。
江皓月晚歸的情況太不尋常。
陸苗最終選擇,今晚不回學校,她要繼續等下去。
午夜十二點。
陸苗抱著膝蓋,模模糊糊看見巷口有一個人影朝這邊走來。
來人佝僂著背,腿腳不方便,一條腿向前走一步,帶著另一條腿往前拖動。
垂在地上的腿像是完全沒有力氣,他走得相當緩慢。
陸苗喊出他的名字,快步衝了過去。
江皓月抬起頭,看向她。
他整個人像是從水裡剛撈上來的,滴滴答答淌著汗;嘴角破了皮,臉上有幾道血痕,眉骨那兒腫起好大一塊。
今天下晚自習的時候,他在校外被高利貸的人堵住了。
——本以為這事,可以瞞陸苗更久一些的。
“我們……”
他手足無措地心虛著,試圖使用一貫的辦法轉移她的視線。
“我們去吃麻辣燙嗎?”
擦了把臉上的汗,江皓月眼角溼潤著,眼神漉漉的。
猝然,他記起自己僅剩的一百塊飯錢,已經在剛才被搶走了。
註定掩蓋不下這事了。
江皓月對陸苗苦笑道:“我好像,沒有錢請你吃麻辣燙了。”
……
陸苗的腦子全是懵的。
她坐在江皓月的臥室裡,聽他跟自己說江義借了高利貸的事、春節時那些人來討債的事,以及江義這些日子的不知所蹤……她自認為是江皓月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竟然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