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嘗一嘗。”這種招牌菜固然有味道獨到之處,但最要緊的還是那層噱頭,這貴人不用,店家還頗覺遺憾。
“店家,您猜錯了。”蘇笙聞聽此言,收斂了自己的笑容:“您怎麼就覺得,我這樣的人能同相公定親呢?”
她同聖上定什麼親,倒是被他許過太子的,那出宮的快樂頓時消失了不少,蘇笙也沒有心情再同他閒聊了。
店主人也有些尷尬,這天仙一樣的姑娘膚含秋露、綾羅遍體,竟然只是服侍貴人的小妾或是外室,一時訥訥,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聖上倒不是不願意用外面的東西,只是見她難得這樣歡喜,自己又不算是太餓,想著就這樣看她開心也是好的,聞言微覷了她一眼,含笑無奈道:“店家不必介意,來時與我家夫人鬧了些脾氣,她心裡正同我慪著,與你沒什麼干係。”
蘇笙那舀餛飩的羹匙停到一半,驚愕抬頭,口中的美味瞬間失去了滋味,“您、您這是胡說些什麼呢!”
女郎頰生紅霞,極不贊同這位郎君說的話,然而卻又像是在恃寵生嬌,對自家的郎君低聲相斥,店主人從未見過這樣服侍人的小妾外室,而且這娘子梳著未嫁人的髮式,卻與郎君同遊,想來這二位是定情不久,女郎還有些驕矜,不願意被人當作是夫家的人,便心照不宣道:“小人知曉了。”
空氣一時靜默,不獨是蘇笙自己,連著聖上身邊的內侍都跟著一驚,聖上對這位長樂郡主的心意他們都是知道的,然而天子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還是第一次。
聖上用了兩口菜餚,又轉頭去看街邊景象,“元韶,去買一頂帷帽回來。”
皇帝當然不會戴這些東西,要買也只能是買給她的,蘇笙出門的時候都不曾用過這個,猜測或許是因為聖上生了她的氣,這麼多人,她同皇帝鬧不痛快,到底還是自己吃虧,便軟了口氣,輕聲央求道:“您這是做什麼呢,街上的女郎都是我這樣的衣著,也不見您去管他們。”
聖上這一回沒有依順她,只是看了她一眼,“用膳。”
她低頭去嘗桌上的幾樣菜式,悶悶地咀嚼著,一不留神被餛飩的餡料硌到了牙,蘇笙驚呼了一聲,側身用絹帕接了一枚錢幣下來,她將絹帕撂在案几上,見上面印著“開元通寶”幾個字,雖不好作惱,但明顯也有不悅之色:“又不是正月元日,店家弄這些做什麼?”
將錢幣包在食物裡,也只有正月討彩頭才會這樣做,這些食客又不是到這裡過年的,冷不防咬到錢幣算是怎麼一回事。
這仰月樓的主人卻不慌不忙地道了一聲恭喜,“娘子,這仰月錢一日只贈送九枚,您能得到一枚,那今日您與這位郎君所用菜餚便不必付賬了。”
蘇笙微怔,這仰月錢是文皇帝時流通的銅錢,這酒樓的名字大概也是由此而起,也會用這些餛飩藏些舊日的錢幣,以來拉攏客人,她對自己的好運稍感驚訝,但酒樓之人願意請這一頓,總歸是好的。
“夫人倒是會替我省錢。”
聖上笑了一下,吩咐元韶另外賞了店家許多錢,“我記得這仰月錢已經許久不曾在市面上流通了,我夫人今日能得到一枚,也算是有緣。”
店家跟隨元韶去領賞,蘇笙卻將手裡的羹匙放下了,她走到窗前透氣,避開了聖上含笑的眼神。
聖上站在她的身後,蘇笙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不知該說些什麼打破這份尷尬,“您賞下去的那些錢,恐怕要買空這仰月樓的餛飩也是可以的。”
她家裡也是做生意出身的,稍微想一下也知道里面的心思,這酒樓膳食的價錢不算太貴,一日幾百碗餛飩都是不愁賣的,用這樣的花頭引導客人,若是遇上達官貴人,做個順水人情,又能哄人高興,聖上這樣進來,那店主人或許是可以想討貴人歡心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