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歇得有些晚了,今日還未起身。”
她和太上皇都退居長信宮,不似皇帝這樣日理萬機,偶爾胡鬧也不需擔心第二日必須早起,她清晨好夢時被自己養的波斯貓踩了一會兒,睏意都沒了,才攏了衣服起來散心。
“你同她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鄭太后問道:“昔年皇帝同我斬釘截鐵,總不會是誆人的罷?”
“要是兒子貪戀稚幼美色,現在合該厭棄才對,阿孃想到哪裡去了?”聖上笑道:“才不過幾個月,兒子也是有分寸的。”
鄭太后點點頭,她雖然生育過兩個兒女,但在關懷孩子婚姻這方面上卻缺乏經驗,稍有些遲疑地問道:“皇帝都到這個年歲,便是偶有失禮,我這個做阿孃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或許是因為這是她於心驚膽戰中生下的頭胎,她對著皇帝的時候一向展露作為母親的溫柔,私下卻與太上皇抱怨。
本來依照皇帝的習慣,能接觸到的女郎就少,除了遠志館那些立志不嫁的,哪家能把女兒留到二三十歲,擎等著皇帝來娶,說不定將來的皇后年歲比朝陽還小,但她的遭遇對這個孩子的影響又太大,因此不願亂點鴛鴦譜,湊成一對怨侶。
未料一語成讖,她現在要教導兒子,心內還是有些尷尬,只能叮囑道:“娘娘還小,臉皮只怕薄,皇帝多看顧些也應當,你要立就立,我和上皇這些年懶散慣了,並不打算插手。”
她說完,竟然自己便面熱起來,含蓄瞥了一眼聖上:“十郎,你明白了嗎?”
和丈夫講閨閣樂趣,與和兒子講對比,完全是兩回事。
見他點頭,才繼續道:“我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你急切,但皇帝平日也該多溫柔些,仔細別傷著她的根本,上皇那裡還有張方子,他這些年吃著很好,你叫內侍拿給伺候你的御醫,婚前便暗結珠胎,便是皇后,名聲也不大好聽。”
世人大多以為太上皇無子是嗜殺的報應,但實際上卻是太上皇自己服藥避子的緣故,就連朝陽也是意外,太后先為中宗所奪,後遭聚麀之亂,早年鬱郁,身體孱弱,太上皇是打定主意,不願因為生育而令夫妻之間有陰陽相隔的風險。
男女一旦燕好,便有可能懷身,宮裡雖然十分期盼新生兒的哭啼,但正因為重視,鄭太后也希望新後的頭子名正言順,不要吃皇帝曾經的虧。
聖上從未和自己的母親深談過這些,也不意她會說這許多關懷的話,雖然與楊徽音還未越過最後一步,但聽見母親這樣窘迫地教導他,很是有幾分殷殷關切,他也不願叫兩人繼續這樣尷尬下去,頷首稱謝。
“她還不懂這些,朕縱有心,亦不好相強。”他道:“不是阿孃提醒,兒子在生育這上面殊少留心,實在慚愧。”
其他倒也沒什麼,不過避子藥確實很有用處,太上皇收集了許多能人異士,手中的藥品丹丸也是五花八門,瑟瑟的身體也不適合生育過頻。
太后聞言“咦”了一聲,揶揄兒子道:“她不懂,皇帝也不懂?”
那姑娘聽聞也沒什麼不情願的,反倒十分依賴他,就是有些技巧上的問題,皇帝只要想了解如何去引導她,其實也容易。
皇帝搖頭失笑:“阿孃,這總得有切身的經驗才行。”
瑟瑟第一回 在他身上吃了苦頭,後面總得她自己嚐到甜頭才好辦些。
“不懂便不懂罷,”太后望著他,輕聲道:“聖上能得皇位是兄終弟及,可為君之道、男女之情,都要皇帝自己來學,來探索,我原先總怕你這孩子總是悶著下去,真要孤獨終老。”
雖然說皇帝的孤獨終老和旁人還是有很大的不同,但作為母親,還是會心疼多些。
聖上不覺莞爾,輕聲道:“兒子最開始擔心阿孃與上皇會不喜歡皇后,現在看來倒是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