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米爾緩緩走上樓梯,眼前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走廊,走廊兩邊掛著壁畫,盡頭則是一扇小門。薩米爾此時的視野有些奇怪,他彷彿是在更高處看著自己站在樓梯頭,盡頭的小門是畫面的焦點,周圍的一切都被黑暗所侵蝕,那些壁畫也散發著不詳且詭異的氣息。
他的背後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黑暗,樓梯也消失不見,只有通往那扇小門的走廊上有微弱的光。
薩米爾徐徐穿過那條長得過分的走廊,壁畫上的人像注視著他,薩米爾用意識探查了一下空間戒指,裡面還有幾個魔法捲軸和光明聖殿的聖水。
之前他把大部分魔法捲軸聖遺物什麼的,都給喬來著,後來也沒有再補充。
薩米爾走到小門面前,正要推門進去,隨後便聽到了屋內傳來的聲音。
「求求你們,開啟門吧……」
「我想參加宴會……」
「讓我見父親一面,求求你們……」
小門從裡面發出劇烈的砰砰聲,裡面的人混雜著嘶吼的哭泣聲迴蕩在走廊中。過了一會,一個女僕從黑暗中走出來,輕聲說:「二少爺,您不能出去。」
「……為什麼?」
「您的身體還沒有恢復,請靜心休養。」
「我已經好了,求求你,開門讓我見父親一面。」
女僕站在離門很遠的地方,輕聲細語地重複著那一句話:「您不能出去。」
裡面的聲音漸漸虛弱下來,薩米爾低下頭,看到門下有一個帶活釦的小洞,那小洞的邊緣上有深淺不一的血跡。
而木門從外面上了鎖。
薩米爾捏住那把沉甸甸的鎖,用了個開鎖術,然後開啟了門。
門內是一間很空闊的臥室,中心擺著一張床,除了這張床,臥室裡什麼都沒有。
薩米爾從容地走到床邊,床上平躺著一個面容精緻蒼白,身體纖細的少年。
薩米爾坐在床邊,低垂著頭打量他。
這個少年應該就是希爾侯爵的二子了,也就是二少爺。他正處於沉睡之中,眼角還有紅色的淚痕,看上去楚楚可憐。而更讓人驚訝的是,他的脖子上戴著一個鐵質項圈,項圈後的鎖鏈一直蔓延到牆上。他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腹部,而手腕和腳腕上,都被戴上了沉重的鐐銬。
病弱的少年在床上沉睡休養,然而厚重的項圈壓在他纖細脆弱的脖子上,那條漆黑色的鎖鏈更讓這幅畫面顯得詭異起來。
少年忽然睜開眼睛,幽幽地說:「父親,您來看我了嗎?」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脆弱的渴望和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們已經十年沒見過面了……」少年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項圈,這個動作露出了他手腕上的傷,嬌嫩的面板長期和鐐銬摩擦,不斷地流血再結疤,已經變成了一道陳舊的傷痕。
「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少年哀傷地說:「您能幫我把它解開嗎,太沉了,我好難受……」
薩米爾微微傾身,銀髮傾瀉而下,如同垂落的銀河。
這間屋子的窗戶開得很高,月色正從那個小縫中投進來,穿過攀附在牆上的薔薇和玫瑰,正好落在薩米爾身上。
薩米爾在月色下伸出手,一點明亮的月光從他的手腕滑到指尖。他緩緩把手放在少年脖子上的項圈上,輕聲道:「你認錯人了。」
少年茫然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問:「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嗎?」
薩米爾:「不是。」
空氣陷入一時的寂靜,薩米爾收回手,問:「你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少年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父親說我生病了……」
「什麼病?」
少年沉默下來,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