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北疆潰兵?”
都統看著周圍一條條陰魂,赤紅雙眸怨毒的盯著自己,脊背發涼,爬起來咚咚咚磕頭哀求。
“我也是沒有辦法,自北疆戰敗潰逃後,朝廷一直沒有下達新軍令,也不曾撥付軍餉糧草!”
“前後已經七八天沒吃飯了,為了不餓死,只能劫掠百姓!”
壬寅之變
宏昌十八年。
歲在壬寅。
五月廿三。
烏雲遮月,萬籟俱寂。
一輛披著黑布的馬車,停在秦王府後門。
值守護衛見到下車老者,不敢絲毫阻攔,連忙去府中稟報。
秦王趙源聽聞張正陽深夜到訪,心中猜測或有天大之事,連忙將人請到書房,命護衛屏退左右奴僕,任何人不得靠近!
張正陽孤身一人,進書房後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趙源面色蒼白。
“陛下崩了,在兩個時辰之前!”
“啊!父皇……”
趙源驚撥出聲,騰地站起身來,隨後頹然道:“父皇連死訊都瞞著,想來是有所安排。”
“不錯。”
張正陽點頭道:“先皇下了遺詔,立老朽等四人為顧命大臣,輔佐六皇子執政治國。”
“那您怎麼?”
趙源眼中閃過希冀,上陽宮鐘聲未響,弘昌帝死訊還未傳出去,事情或許有所轉機。
張正陽說道:“主少臣疑,六皇子天性頑劣,望之不似人君!”
趙源微微頷首,靜等後文,所謂不似人君只是個名頭,必然有其他緣由,讓張相冒險違逆先皇遺詔。
“另三位顧命大臣,一內宦閹狗,一無知婦人,一粗鄙勳貴!”
張正陽說道:“國朝大事,豈能交於此等人決斷?先皇宵衣旰食方才有此中興,老朽決不能眼看著,毀於小兒之手!”
“張相言之有理!”
趙源能猜到另三人身份,對父皇遺詔安排敬佩至極。
內宦閹狗王公公,外掌錦衣衛內執秘奏司。六皇子生母孫皇妃,族中父兄執掌京營。成國公年逾八十,在勳貴中威望、輩分最大。
張相執掌朝政近二十年,黨羽遍及神京朝堂和地方州府,幾有當年龍逆之勢。
唯有這三個有權有勢,且不屬於朝堂百官的顧命大臣,能與張相互相牽制,給六皇子足夠的時間成長、掌權。
趙源崇敬之餘,又心生嫉恨。
當今皇后只有一個兒子,太子謀逆廢黜之後,趙源便是長子。
所以,憑什麼皇位落在老六頭上?
趙源能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立遺詔限制張相權勢,卻不代表會遵從!
張正陽說道:“那三人此時就在皇宮,遺詔還未下發六部,殿下若有心思,老朽願全力輔佐!”
“張相難道忘了北疆急報?”
趙源話音一轉,提醒道:“值此之際爭權,恐怕會耽擱了戰事,一旦北疆戰敗……”
“北疆戰敗又如何?左右不過是割地賠款,將來可以再打回來,皇位卻只有一個,錯過了就再無機會!”
張正陽幾十年的老狐狸,哪還不知趙源已經心動,又添了把火:“北疆戰敗未嘗是壞事,殿下登基之後,借戰事轉移朝堂矛盾,即可輕易坐穩皇位。”
“父皇當年以秦王位登基,如今我為秦王,合該為繼任之君!”
趙源終於不再隱藏心思,允諾道:“本王登基之後,張相仍為首輔,掌管朝中內外事宜。”
張正陽俯身便拜:“臣,謝陛下隆恩!”
“張相無需多禮。”
趙源連忙上前扶起,心中警惕萬分,張正陽為了權勢不惜背叛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