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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之後
縣衙。
戶房。
孫管事與周易談論買賣犯人,就當著諸書吏同僚的面,顯然此事在荒城是公開的秘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荒城衙門就靠著賣犯人為生。
一千二百兩將流放犯人假死礦場,改名換姓戶籍落入荒城,待過些年再使些關係,就能挪到其他州府,就徹底洗成了良民白身。
“周老先生別嫌貴,這銀子可不是落咱身上。”
孫管事指了指上面:“大老爺是十二年的進士,可懂得?”
“原來是張相門生!”
周易面露敬意,低聲道:“那年殿試可不太平,所有人目光都看著放榜,張相趁此機會將兵部尚書……”
說著做了個抓攥的手勢,目光掃過縣衙戶房眾人,說道:“你們可知為何?”
孫管事拱手道:“還請先生指教!”
戶房諸書吏豎起耳朵,記下這等國朝秘辛,回頭與同僚飲酒時說出來,便是頂尖的談資,如同在燒烤攤上縱論國際政局那般快活。
“那年鎮國公在北疆大勝,順勢攻入大雍,聲勢正隆!”
周易緩緩說道:“時任兵部尚書的本是軍中大將,曾與鎮國公合力破江南蒼黃叛賊,二人一內一外朝中無人能制。”
“張相趁此機會拿下,打破國朝慣例,以文官擔任兵部尚書……”
“嘶!”
孫管事再不懷疑這位周先生,必然是來自神京,恭敬說道:“先生請坐,我去催催那些辦事的懶貨!”
“勞煩管事。”
周易舉止動作有禮有節,既有風度氣勢,又不高人一等,讓人如沐春風。
不過片刻,便與戶房書吏言談甚歡。
隨口說些神京秘聞,諸如某大員告老還鄉,竟是去春風樓不結賬,足足欠了幾萬兩銀子,結果人家姑娘對御史吹枕邊風。
一連十幾道參奏,某大員丟盡了臉面,只得乞骸骨。
這種是市井流言做不得真,真正告老的緣由哪能讓尋常人知曉,不過人們更喜歡聽這些花邊新聞。
孫管事驚奇道:“春風樓是什麼地界,竟然能說動御史參奏?”
“尋常人去神京,只知教坊司是好地界,實則不然。教坊司都是小官小吏才去,神京真正的銷金窟,就是春風樓……”
周易一說這個,所有人都來了精神。
原本只是在戶房與眾書吏閒聊,結果周易點評了個花魁,旁的三班六房都湊過來。
神京有三個地界,周易最為熟悉不過。
家,天牢,春風樓。
春風樓廝混二十幾年前,周易與期間評選出的二十幾任花魁,都進行過深入交流,點評起來鞭屁入裡、頭頭是道。
一群男人之間,搞皇色最能拉進關係,自古至今都是如此!
周易嘆息道:“前年選的花魁蘇小小,稱得上近十年最上等,可惜還未梳攏就入了魏國公的眼簾,花銀子買入國公府成了侍妾。”
“風塵女子也能入了國公府?”
“魏國公,那可是頂天的大人物!”
“這當真是命好!”
“……”
眾人議論紛紛,前面那些花魁下場都不怎麼好,急流勇退的嫁給了商賈為妾,大多數年老色衰之後淪落為尋常娼妓。
“你們可說錯了,命最不好的就是這蘇小小!”
周易話音一轉,勾引的所有人心癢,慢悠悠品了口茶:“那位國公爺也是個怕媳婦的,蘇小小進府沒多久,便不甚落井身亡了。”
“唉……”
“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