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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遠忍不住諷刺道:“所以本官還要感激督公,為朝廷反貪了?”
“東廠分內之事,無需唐大人誇讚。”
周易麵皮包裹著九重真罡,哪在意區區陰陽怪氣,繼續說道:“咱家這份名單,個個有真憑實據,唐大人可隨意去驗證。”
唐明遠沉默許久,將名單塞入袖口,嘆息道。
“他們都是頂尖兒的讀書人,通曉家國大義,有理想抱負,平日裡個個大聲罵閹狗,如今竟然投靠內侍。”
周易指著鮮血淋漓的刑場說道:“生死間有大恐怖,盧家案子就在眼前,為求活命哪還顧得上禮義廉恥。”
唐明遠說道:“所以求仁、求義只是說說而已?”
“桀桀桀……”
周易怪笑幾聲說道:“咱家讀書少,不懂得什麼大道理,卻懂得人性!”
“人家讀十幾年書,苦心孤詣考中了,又盡心竭力的向上爬,可以說比尋常百姓付出了千百倍辛苦。”
“終於坐上了高官,憑什麼為平頭百姓去捨生忘死?”
“換做咱家,先撈錢享受!”
“唐大人先前陛下器重,大家跟著唐大人喊口號,靠著新政混功勞升官,如今陛下有了別樣心思,他們立馬調轉槍頭!”
唐明遠做了幾年官,見多了官場怪象,明白周易說的就是事實,過去、現在、將來都不會變。
“督公說了這麼多,究竟想做什麼?”
周易說道:“咱家就是想告訴唐大人,靠別人施捨是不行的,有些東西必須握在手裡才行!”
唐明遠心思電轉,隱隱有所猜測,眼神中閃過掙扎。
一邊是知遇之恩的好友,一邊是為生民立命的理想,短時間難以抉擇。
慕然間抬頭,看到劊子手正舉刀,將盧尚書的孫兒腦袋砍下來,圓圓的大眼睛至死還睜著。
或許孩童不太聰明的腦袋瓜,還在疑惑怎麼看到自己後背了。
唐明遠閉上眼深呼吸,再睜眼已經化作堅定,問道:“督公好算計,無需自己動手,便讓人逼本官走上絕路!”
周易眼中閃過喜色,目的已然達到,說道:“即使咱家不放縱,九常侍也會做出大案子,到時候唐大人別無選擇。”
唐明遠說道:“所以恰好輪到盧家倒黴了?”
“一飲一啄,皆有因果。”
周易神秘莫測道:“盧家誅九族,未必就是劫難,將來另有厚報也未可知。”
唐明遠不明所以,肅然道:“將來若事成,本官要為盧家翻案、報仇,所有涉案的內侍,都要為盧家陪葬!”
“當然可以。”
周易說道:“咱家寫個名單,凡是沾盧家案的內侍,通通交由唐大人處置。”
唐明遠提醒道:“督公莫想著讓人抵罪,譬如督捕司主事孫公公,他一定要死!”
孫公公執掌督捕司,在東廠位高權重,乃是周易的左膀右臂。
周易頷首道:“孫公公位列名單榜首。”
唐明遠面露疑惑,周易不急不緩的解釋道。
“誰讓他想腳踏兩隻船,既忠於咱家,又忠於恩澤侯……”
忠誠的不絕對,那就是絕對的不忠誠。
周易借唐明遠之手清理內侍,將來東廠只允許有一個聲音,縱使陛下親臨也難以下令。
風雨將至
永興坊,唐府。
府邸佔地十餘畝,內有小橋流水,亭臺樓榭,規制與王府等同。
唐明遠從刑場回來,憂心忡忡。
坐在書房一杯又一杯的喝茶,回想忽然來到這方世界,本來只打算吃個軟飯,做個富家翁悠閒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