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甲冑,恍如黑雲轟隆隆壓來,讓喧鬧百姓霎時一寂。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玄甲軍卒齊齊瞥了眼,維持秩序的京營軍卒。
凌厲殺伐之氣,讓京營軍卒打了個寒顫,有膽小的腿一軟癱在地上。
哈哈哈!
百姓驚駭過後,見平日裡囂張跋扈的京營,竟吃了癟,頓時發出山呼海嘯的嘲笑聲。
“周鴻”離近了,百姓才看清容貌,是個鬚髮皆白的老將。
肩寬體闊,虎背熊腰,身上甲冑遍佈刀劍痕跡。
這般模樣讓百姓愈發安心,民間流傳的俗語,多是老而彌堅、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生薑還是老的辣之類。
人群中也有不同意見,一個白髮老者感嘆道。
“這般模樣,究竟是不如鎮國公。當年老朽十幾歲,也是在這東門,看鎮國公班師回朝,那模樣可是俊呦!”
“鎮國公?哪個鎮國公,厲不厲害?”
“戲文裡說的那個,都是編的故事,哪有人年紀輕輕就南征北掃。”
“這都不懂,修辭手法聽過沒?”
幾個自認為很懂的年輕人,咋咋呼呼議論,鎮國公和“周鴻”究竟哪個更厲害。
老者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解釋。
猶記得那年鎮國公班師,老者正值少年,將那副威風、俊俏模樣深深記在心底,至今都不能忘懷,更是因此參軍護國。
恍恍惚惚數十年過去,當年百姓眼中的大英雄、大豪傑,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
街邊酒樓。
臨窗位置坐了兩名老者。
幾碟素菜,一壺清酒,看著街上盛況。
袁順夾了塊嫩豆腐,笑道:“主上,咱以為您這般人物,一心尋仙問道,才不會管這些凡塵俗世。”
周易搖頭道:“隨手為之,成與不成並不在意,當真讓老夫去管,大可能是個狗皇帝。”
袁順眼中露出羨慕,唯有真正強大的人,才能無視富貴權勢,只因唾手可得。
“主上,錦衣衛終於查清了嚴尚書,如您所料,竟真的是於肅的人。”
“這不難猜。”
周易飲了杯酒:“於肅能三起三落,鬥倒張家,又豈能沒有幾個鐵桿。之前自願落入詔獄,只是受兩朝恩澤,不願與皇帝鬧翻罷了!”
袁順嘖嘖讚歎:“嚴大人當真不一般,卑下與他未有過任何交集,於肅在獄中亦未傳訊,竟然能猜到北疆,並順水推舟。”
“鳳陽國連續出了幾代人傑,卻落得如今模樣,當真可悲!”
周易嘆息道:“皇帝登基前,都讀了幾屋子的史書,學了一大堆治國道理,卻無人能解得了王朝輪迴。”
“主上,那什麼時候……”
袁順目光熾熱,指了指天上。
“這個世界可不簡單,廣積糧,緩稱王!”
……
數月之後。
詔獄。
周易照例拎著食盒,鑽入地下。
甬道盡頭,本該在鐵籠中盤坐的紀盛,竟然消失不見。
周易驀然一驚,山河鼎出現在袖口,隨時準備轟殺出去。
離近了方才看清,破爛道袍中裹著一具瘦小枯骨,肌肉緊貼著骨頭,如同屍骸烘乾了所有水分。
“終於死了?”
周易仔細辨認枯骨牙齒,稀疏參差如鋸齒,手指骨漆黑如墨,確實是紀盛模樣。
從懷中取出安宅符,施展後未發現異樣,又取出定魂鏡,法力催動掃過地牢每處角落,確定沒有任何陰魂殘留。
周易坐在臺階上,從食盒中取出酒壺,灑在鐵籠前。
這是個苦命人,年紀輕輕踏上仙道,結果落入狗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