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韓信越想越有道理, 被冤枉的情緒, 叫他目眥欲裂, 恨不能即刻跟呂雉當面對質, 他勃然道:“臣以石代金,是陛下准許了的!旁人以此來攻訐臣,臣不服!那呂雉不是早就知道臣以石代金一事了嗎?卻隱忍到臣今歲入猝然發難——朱攀這步棋, 她必是從去年就已經備下了!”他越說越怒,掙扎起來,幾個侍衛幾乎按不住他,“陛下,那惡毒婦人就在近旁,臣與她當面對質!不是她死,就是臣亡!”
“你放肆!”皇帝怒喝一聲。
韓信被震得一愣——皇帝從未對他動怒過。他一時間只覺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像是陷在一場最恐怖的噩夢裡。
“你口中的惡毒婦人,是太子妃的母親,是皇太孫的外祖母!”皇帝聲色俱厲,再也不是那個與他坐論養生、共解連環的知己密友,“你口口聲聲說是漢王太后構陷於你,那你的人證呢?你的物證呢?你只有一張嘴!可是這朱攀、這玉佩,還有朕臂上的箭傷,卻是鐵證如山——件件都指向你!你要謀朝篡位!”
“陛下!”韓信膝蓋一軟,顫聲道:“陛下如何能將這罪名加諸臣身?”
“那你要朕怎麼想?天下膺服,唯你把持楚地,與別處不同,自成一國。漢王、淮南王按歲足額繳納稅金,只你年年送一堆石頭來。如今又出了行刺大案!你說,你若是朕,你會怎麼想?”
韓信忽然意識到,他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得太遠了。
按著他的護衛個個虎背熊腰、腰挎未出鞘的重劍;上首的皇帝勃然大怒、殺意畢現;構陷他的呂雉不知所蹤,侍奉皇帝近旁的臣子卻無一人為他說話。
危矣!
他人在咸陽,只要皇帝一句,便叫他人頭落地!
危矣!
韓信俯首,顫聲道:“陛下,臣對陛下的忠愛之心,日月可鑑,天地可證!私藏楚地稅金一事,是臣做錯了。自今而後,願以楚地所出,盡奉陛下所需!僅以臣綿薄之力,供陛下犬馬之驅!”
不知哪句話觸動了衷腸,他竟不能自抑得滾下淚來。
胡亥似乎也被他的情緒感染了,長嘆一聲,痛心疾首道:“你的心,朕如何不知?終究是你平素行事不知收斂,招了人恨,惹出這場禍事來。朕縱然有心救你,無奈國法家規,不能輕縱。”
韓信一時自悲處境,一時深恨呂雉,一時又怨皇帝不信,千言萬語堆到胸口,堵得一顆心脹得要炸。
胡亥也哽咽了,疲憊道:“你放心,是非曲直,朕必讓司馬欣去查個明白。若果然與你無礙,你便算是躲過一劫,自今而後把從前爭強驕縱的性子都改了。若此事與你有涉,朕豈不傷心?也便無意保你了。”
他低聲嘆道,“朕從前與你誇口,說古來君王多寂寞,偏朕有你這個知己良友。看來上蒼造人,早有定數,為君者,是不許有知己的。”
胡亥別過臉去,低聲命令道:“把楚王關押起來,待之如朕上賓,只不許出入。”
“陛下……”韓信不敢置信得仰望著皇帝。
胡亥輕嘆一聲,又道:“對外只道,有刺客要來謀害楚王,你們是朕派去保護他的。”
眾護衛齊齊應喏。
若果然證明韓信無罪,皇帝此舉,這便是給韓信日後留了活路。
韓信心中一顫,胸中酸澀,不再辯白,被眾護衛圍著往外走,走到簾幕前,最後回頭望了皇帝一眼。
只見遼闊的皇帳中,皇帝一襲黑袍獨立高階之上,面色蒼白、神色悽苦,側立之姿更顯瘦削。
目光落到皇帝裹著素巾的左臂上,韓信想道,倒是忘了問,也不知他傷得怎樣了。
眾護衛已夾擠著他,湧出帳去。
俄而,長公主劉螢入帳,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