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年輕流民,一併帶回下榻的逆旅。
郴縣,甚至說整個長沙郡的政府機構都處於半癱瘓狀態了。
這逆旅被胡亥帶了三百多力夫一佔,再沒有人來入住,更沒有官吏敢來查。
五名年輕的流民,連同那名中年文士,並列排開站在胡亥面前,等他的問話。
胡亥道:“說說你們家鄉情形。”
那中年文士左右看看,先開了口,道:“我原是邯鄲郡信都人,原是朝廷的小吏員。後來先是姓武的佔了信都,自立趙王,我等沒有辦法,只能順應。後來他被底下人殺了,趙王換了個人來做,管事兒的還是張耳、陳餘。再後來不知道怎的,陳餘大將軍就走了。信都的事兒都是張耳說了算。直到去年冬天都還好好的,雖然不算太平,信都裡面也亂過兩場,可是怎麼都還算過得去。誰知道從今年開春,朝廷章邯大將軍領兵圍了信都,張耳自知不敵,帶了親信溜了。”
聽到張耳、陳餘、章邯這些熟悉的名字,李甲等人都是一陣振奮。
夏臨淵道:“朝廷打下信都來了?”
那文士點頭。
夏臨淵道:“那你們還跑什麼?”
那文士嘆了口氣,道:“您有所不知。朝廷打是打下來了,可是那章邯大將軍四處救火。於是故楚的那些兵,就總是瞅著機會來信都侵擾。這麼折騰了兩個月,城裡的黔首日子就過不下去了。糧食都漲到二百錢了,怎麼過呢?於是沒法子,我也帶著妻兒往南邊來。”
“都說南邊太平,可是我們一路走到哪裡,打到哪裡。直到南郡南部,這才沒了兵戈,可是那裡流民實在太多,找不到活計,也沒飯吃。我們只好一路再往南來,據說南海郡倒是太平,可是五嶺之高,又有關隘,我們哪裡過得去呢?”
胡亥背手而立,猛不丁問道:“天下亂成這個樣子,皇帝就不管管?”
此言一出,夏臨淵等人都是嚇了一跳。
幾個賣苦力的流民臉上都是懵懵懂懂,那中年文士到底做過吏員,知道的多些,嘆氣道:“皇帝——哪裡還有皇帝?”他打量著胡亥裝束,道:“公子等人怕是嶺南過來的?大秦的皇帝已經不見了大半年了。”
胡亥心中一鬆,“不見了?”總算沒報個他死了。
那中年文士道:“誰能說得清呢,也許是不見了,也許是死了。那些造反的將軍,都說自己抓住了皇帝,一個比一個說得真。我聽過最真的一個,是故楚來的逃兵,說他們當初在廣陵府囚住了皇帝,可是給皇帝跑了。跑去哪裡了,沒人知道。”
胡亥待著臉又問道:“那朝廷怎麼說?”
“朝廷?朝廷能怎麼說?皇帝總歸是不見了,也許是死在荒郊野地,只見不著屍體罷了。”那中年文士搖頭嘆道:“朝廷都給大官給把持了,他們立了皇帝的兒子做新君——才不過五六歲的小孩,能懂什麼?不過是聽憑大臣們擺佈,做提線木偶罷了。我看這大秦的天下吶,撐不了幾日嘍……”
看來是李斯等人扶持小糰子做了秦三世。
李甲問道:“你說一路南下,都在打仗。那是朝廷贏得多些,還是叛軍贏得多些?”
那中年問世見李甲年輕,苦笑道:“小公子,朝廷皇帝都不見了,人心渙散,如今打仗也不過是拖延時日,晚一點死而已。那叛軍卻是勢如破竹。”
“勢如破竹?”
“可不是嘛。原來皇帝剛失蹤的時候,眾說紛紜,大家都不確定。再者,當時章邯大將軍剛在定陶大敗楚軍,項梁將軍都自殺了。項梁一死,楚王就急著要項氏兵權,封了宋義做卿子冠軍。誰想到項梁雖死,他有個侄兒卻當真了得。”
胡亥眼中火花一閃,“項羽。”
那中年文士一愣,道:“公子您在嶺南也聽過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