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縣的長官,多有為了自保而先造反的。
比如沛縣縣令,不過他運氣不好,想要再度投靠朝廷的時候被劉邦給殺了。
比如南陽郡多位長官,在宋留打過去的時候,都背叛了朝廷;可是陳勝一死,這些長官們又搖身一變,做了朝廷的人,把宋留給趕出了南陽郡。
像這等背叛過朝廷而後又歸順的人,若都殺了,那基層可就真無人可用了。
胡亥與趙高君臣對談,亦莊亦諧。
李斯父子回房後,卻也有一番密談。
李由出外為三川郡守,因戰亂,與父親也快一年未見了。
“父親,聽說您要來。郡中官員,從前做過您學生,或是與咱們家有舊的,都想來拜見。”
李斯坐下來,在只與大兒子相對的私密空間裡,才任由疲態顯露在臉上,叫人記起他已經是七十多歲的人。
李斯疲憊地微微擺手,低聲道:“都不許來。風口浪尖,不要招眼。”
“喏。”李由還是,當做不得假。”
“背幾句文章罷了。你若肯下功夫,半日便能通背全文。”李斯翹著白鬍須笑了笑,道:“你還嫩著呢。陛下不是你見一面就能摸清楚的人。”
“兒子駑鈍。”李由對著父親,倒比對著皇帝時,還要恭敬些,“兒子遠在此地,不知咸陽情形。不知陛下問罪一事,是真心,還是要做給蒙氏子看的?”
李斯微微出神,喃喃道:“別說是你,便是為父也看不透陛下。他與先帝全然不同。先帝是高深莫測,當今陛下卻是……”
“卻是如何?”
李斯攢著眉頭,疑惑道:“當今陛下常出昏招,卻又往往錯有錯著。當真邪門。”
作者有話要說: 先帝是高不可測,胡亥是歪不可測。
李斯到底上了年紀, 陪著皇帝連日奔波不說, 奏對周旋也頗耗費心神, 燭火下, 面色顯出疲憊的黃氣來。
李由見狀, 道:“天色已晚, 父親安置。”
李斯輕輕頷首,又道:“這趟,我把婧兒也帶來了。你們父女也許久未見了。”
李由一愣,道:“婧兒在伴駕名單之中?”
李斯這趟是伴駕出巡, 並不是自家出行帶上孫女。
皇帝出巡,伴駕之人,所有人的名單, 都是要呈給皇帝,給皇帝批准了, 才能有這個榮幸與帝王一同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