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就不懂了,你知道今兒各糧商在鄉下收的麥子是多少錢一斗嗎?」
「多少?」
「二十八文!」白老爺哼了一聲道:「前兒還是三十文呢,今兒就壓到了二十八文,所以這一進一出是可以虧本的,他們進的數量還不少,那就會虧得更多。」
白老爺將手墊在腦後,晃著腿笑道:「你也不想想他們今年才多大,咱家那傻小子不說,能做主的善寶才多大?更別說滿寶那小姑娘比善寶還小一歲呢。」
所以白老爺雖被坑了,卻也欣慰得很。
「更妙的是,他們這一次是空手套白狼,」白老爺是在三個孩子離開後才從家裡管事那裡知道,原來今天他們才走不久,就有一批糧食運進村來,聽管家說,糧食都沒進門,直接就進村子裡跟人換麥種了。
他也跟著去湊了熱鬧,這才知道糧食是從隴州來的。
白老爺又不傻,略一思索就明白這糧食是哪來的。
他就說嘛,就算三個孩子不差錢,但這會兒大家都缺糧,村子裡的人怎麼會把所有的麥子都賣給他們?
他之前還疑惑三孩子是不是為了買斷這些麥子出了高價,還在心裡笑話了一下,他們鷸蚌相爭,讓村子裡的人得利了。
結果這三孩子做的比他預想的還要驚艷得多,竟想出了以糧換糧的法子。
一斤二兩換一斤,七里村的村民得了利,心存感激,而他們耗費的成本也不高。
轉手一賣給他就能掙這麼大一筆錢,別說他八九歲的時候,就是現在也不能做得比這更漂亮的了。
這個法子本就很出彩了,更出彩的是,他們連交換的糧食都不是現付錢買來的,而是直接從隴州那邊賒的。
白老爺將手合在腹前,幽幽嘆道:「這可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白太太猶豫著道:「不算吧,咱兒子就沒那麼聰明,以前你總說小叔聰明,我還不怎麼信兒,但今兒聽你這麼一說,我信了。」
這個小叔自然是白善寶的親爹白啟了。
一不小心聽懂了太太潛層意思的白老爺:……
他決定還是睡覺吧,明兒一早還得去隔壁看一看他們收回來的麥種呢。
周大郎和週二郎舉著火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錢家村,倆人一進村火把都燒得只剩下丁點火苗了。
也只來得及照亮眼前一步的路。
倆人摸黑到了錢大舅家裡,輕輕地敲了敲門。
錢家人早睡了,錢大舅都進入夢想了,所以門敲了好幾下才聽到。
還是覺輕的錢大舅母聽到推了推錢大舅。
錢大舅就迷迷糊糊的朝外喊了一聲,把睡在隔壁的大兒子叫醒,讓他去看一看,自己則閉著眼睛起身摸衣服穿上。
錢大郎嘟囔著去開門,看到門外的人嚇了一跳,「表弟?你們怎麼來了?」
周大郎低聲道:「我們進去說。」
錢大郎連忙讓倆人進去,他則趕忙奔去找他爹,「爹,是表弟他們。」
錢大舅摸黑穿上衣服,眼睛都還閉著,問道:「哪個表弟呀?」
「哎呀,還有哪個表弟,大姑家的表弟呀,大表弟和二表弟一塊兒過來的。」
錢大舅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栽下去,「是不是你大姑?」
錢大舅抖著手道:「不對啊,前兒不是有人來說,你大姑身子大好嗎?怎麼就不行了?」
錢大舅母也嚇了一跳,連忙從床上起來,「送了白布了?」
錢大郎:「……沒,爹,我看大表弟和二表弟臉上挺正常的,不像是出事……」
錢大舅臉上依然很凝重,這黑燈瞎火的,一般會晚上上門的,除非鄰裡串門,不然一般都是因為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