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起到了皇帝書房外,熟門熟路的讓內侍進去稟報,然後就攏著手去側殿等著。
就在這功夫上李茂約仔細的將白直的文章看完了。
看筆墨的痕跡,這應該是許久以前的文章了。
寫的是勸課農桑的重要性,以及縣內平衡發展的各種舉措,這其中是以綿州羅江縣為範本。
羅江縣為下縣,很窮,但再窮裡面也是有富戶的。
而貧窮的大多數是山裡的人,基本上自給自足,就算有永業田,賦稅也不重,但因為山路難行,許多人可能一輩子都沒到過縣城,更別說到別的縣去了。
因此家裡的錢也不多,因為用不著。
在村裡和鎮上看大夫,可以用糧食和家中的布匹抵債,並不是非用錢的。
所以白直認為路很重要,只有讓他們走出去,哪怕只到縣城,他們有了需要的東西,需要花錢的時候,那麼,他們山裡的東西便也能運了出來,因為外面的人也需要山裡的東西。
雖然在七里村生活的時間不長,但白大郎偶爾回家時,看著他弟弟跟個泥人似的,春天跟著白善周滿上山找菌菇,夏天跟著村裡的大孩子下河摸魚,秋天則跟著人去山裡裝竹鼠,冬天還能去挖傳說中甜甜的樹根……
他就知道,山裡有很多很多可以作為商品,能夠給山民帶來錢財,然後再換取他們需要的東西的東西。
白直深入淺出,這一篇文章寫得不短,卻讓李茂約覺得意猶未盡,一點兒不覺得繁冗。
李茂約暗想,不愧是白誠的親兄長,辦事的能力且不論如何,這文章卻寫得務實,很引人入勝。
李茂約點了點桌子,其實桐柏縣現在東部的情況便與文章上寫的羅江縣的困局有些相似。
桐柏縣為淮河之源,轄內水網密佈,又是在中原,土地肥沃之地,按說不該有如此之困的,但東部的道路年久失修,從前朝戰亂前便不成樣子了,又經歷了前朝近二十年的戰亂,他們更是自願斷絕道路,過起與世隔絕的生活。
作為吏部尚書,李茂約也是瞭解過桐柏縣情況的,想要解此困局似乎很容易,只要徵發役丁修路就可以。
但桐柏縣水網密佈,遇到汛期時時有洪澇,因此每年役丁大多安排在河堤及各種水利設施上,再想修路,那就得加徵役丁。
這在為政中為一忌,就算修路是功德百年的事,但當下的人並不會感念,甚至將來的人也會一直念著這一任官員的惡名。
不是所有人都看得到以後,便是以後的人享受到了這個便利,很多人也不會有這個覺悟,並不會覺得這是他的功績。
而且,當下的人又真的願意為了後人吃那麼多的苦嗎?
這是一件無解之事。
桐柏縣幾任縣令都是以穩妥為主,功不大,但官聲也不差,人口和賦稅都有所增加。
可如今天下承平,除了遇到大災的地方外,哪個縣不增加人口?
李尚書心內思索,正在做拉鋸戰時,一個內侍過來道:「李尚書,周大人,陛下請二位進去。」
李尚書便回神,點了點頭,起身後看向周滿,不由問了一句,「周大人舉薦白直是因為駙馬爺和白翰林這邊的私情?」
滿寶愣了一下後搖頭,「不是呀,他也是先生的學生,還是第一個呢,算我師兄。」
「而且我是那種只因私情就亂舉薦人的人嗎?」滿寶道:「我可是很認真研究過的,我這師兄人品才情都不差,我覺得他可以。」
李茂約:……
他倒是第一次聽說白直也是莊先生的學生,不過如果是莊洵的弟子的話……
李茂約本還在猶豫的心就堅定了下來,和周滿一起進去見皇帝。
正巧趙國公等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