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君之為重,就是因為可忍常人所不能忍。」
皇帝神色間閃過一些懷念,道:「前朝末帝才華也不弱於他人的,但他太過桀驁,不知收斂,以為天下盡在他手,可以想怎樣就怎樣。」
「他對百姓不知忍,隨心所欲,所以不把天下人放在心中,也不把百姓當人看;他對世家豪族也不知忍,只一味的索取……」
「可是父皇,這次我們可沒有對不起世家豪族,」太子忍不住搶他爹的話,「是他們在算計我們。」
皇帝便掀起眼皮來看他一眼,道:「對於有些人來說,我們這幾年減少九品選官,多以科舉取士就是對不起他們了。」
皇帝沉默了一下,想著反正這書房裡也只有他們父子兩個,乾脆明著說道:「在我們李氏看來,這是我李家的天下,但在那些世家豪族眼中,這天下是他們與我們李氏共治。」
他扯了扯嘴角道:「之前朕要重新修撰《氏族志》,重新定品世家,結果崔氏便能三年不入朝。各家族長有幾人在朝為官的?但在朝為官的各家子弟誰敢不聽族長號令?」
「而這滿朝文武之中,我李氏宗族佔多少人,各世家豪門又佔多少人去?」皇帝道:「皇帝富有九州,但九州是要人來治理的,裡長、縣令、刺史、節度使……皇帝不可能世間事都集於一人之身,所以這天下,是皇帝與文武群臣共治。」
他意味深長的道:「當滿朝文武超過半數出自豪門世家時,那這天下就是豪門世家與皇帝共治。」
太子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所以不論是世家重新定品,還是科舉取士佔去了九品選官的名額,在他們看來,都是我李氏在對不起他們。」皇帝問沉默的太子:「你要和他們打仗嗎?你要想像前朝末帝那樣與這天下的世家豪門為敵,再打上幾十年的仗嗎?」
太子臉色微白,「他們會起兵?」
皇帝慢悠悠的道:「你都要夷他們三族了,刀兵加身,他們為了活著,自然會拼死一搏。」
太子想了想,胸膛急劇起伏起來,還是忍不下這口氣,忍不住惱道:「難道這件事我們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皇帝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他點了點案上的名單道:「夷他們三族是不用想了,你必定查不到嫡支那裡去,但殺雞儆猴還是可以的。」
皇帝道:「朕是讓你忍,但也沒讓你做烏龜,有事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閉著的那隻眼睛假裝看不到一些事情,睜著的那隻眼睛卻要看清楚前路來。」
「不要動不動就說夷人三族,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你暴戾無道,此乃為君大忌。」他對魏知最惱恨的時候,也只說要殺了他,可沒說過連他家人也殺的。
太子若有所思起來,半響後回神,問道:「那這些人怎麼辦,全殺了儆猴?」
皇帝就瞪了他一眼,除了打就是殺,就不能想點兒其他的?
太子被一瞪便想起來了,「要不找個藉口讓殷大人和唐鶴把人全抓了,把他們全弄成自己人?」
皇帝道:「背後之人也不是傻子,讓殷禮和唐鶴選一選,殺一部分,把願意效命的留一部分吧,既能殺雞儆猴,也能留下一些我們知道的探子。」
太子抱怨道:「宮裡也太多探子了,就不能想個辦法將人全找出來嗎?要我說,最好查出一個來,殺了那背後之人才是真的殺雞儆猴呢。」
皇帝搖了搖頭,看了太子一眼後道:「別的不提,就說你舅舅和你岳家,難道他們兩家在宮裡沒有眼線嗎?宮裡發生的事兒,他們總能想辦法打聽一些的,真要問罪,難道連他們也要問嗎?」
太子一聽,立即不說話了。
皇帝道:「他們未必會像徐雨背後之人那樣從小培養了人送進宮裡來,但與宮中的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