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跪在地上道:「母親愛子之心兒子都知道,就如同我愛承明和阿理的心一樣的。」
太后背對著他。
皇帝繼續跪在地上,低聲道:「母后,您知道老五回京後都做了些什麼嗎?挑撥著承明和阿理鬥起來,承明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孩子……」
太后忍不住轉身啐了他一口,道:「你兩個兒子鬥起來,你倒怪起我兒子來了,要不是你拉著阿理不讓他去就藩,又對他疼寵太過給了他幻想,他怎麼會想著那個位置?」
太后忍不住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知道,你早看不慣你弟弟了,不然也不會早早的把殷禮派了出去,你是何時動的心思?是兩年前悄悄南下去劍南道那次,還是更早的時候?」
皇帝沒說話了。
太后還想再說什麼,想到還被關在冷宮裡的應氏母子三人,她便收了話頭,將可能觸及皇帝底線的話嚥了回去。
她忍了忍眼淚,揮手道:「你走吧,今日我且不想見你。」
皇帝沒走。
太后也無心再趕他,就背對著他躺著,母子兩個,一個躺著,一個跪著,似乎是在一個世界裡,似乎又在兩個世界。
太后本來身體還算康健,只是接連遭受打擊,年紀又大了,這才一下垮了。
深夜她又呼吸急促說起夢語來,皇帝連忙握住她的手,著太醫看過後又餵了藥,這才好了。
太后的病斷斷續續,皇帝便將政事交給了太子和魏知幾個大臣一起處理,他專心在太后宮中侍疾。
三皇子想要跟著近前侍疾都被皇帝拒絕了,皇后都沒能近前。
倒是皇帝鬆了口,讓益州王妃帶著小郡王前來侍疾,太后看著小孫子,病情這才略微好點兒。
連著三天,皇帝都在太后宮中侍疾,人憔悴了不少,鬍子都沒怎麼打理。這讓看到的大臣們心頭一緊,個別想要彈劾皇帝不孝的言官收回了摺子,默默地沒說話,打算等皇帝開口為益州王求情時談一談國法。
益州王妃將藥端給新慶,小聲叮囑他道:「端給皇祖母,小心些。」
新慶點頭,小心翼翼的端給太后。
太后接過,一口飲盡,然後伸手摸了摸新慶的小腦袋,低聲道:「好孩子。」
她進新慶瑟縮了一下,便扭頭看去,見是皇帝從門外進來,便收了笑容,她將藥碗交給新慶,低聲道:「你和你母親先回去歇息吧。」
新慶行禮後退,又給皇帝磕了頭行禮。
皇帝和藹可親的讓新慶起來,對應氏也很平和,母子倆小心的退了下去。
等他們母子走遠了,太后才問,「棺槨到哪兒了?」
皇帝連忙道:「明日就應該到京了。」
太后便閉了閉眼後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
皇帝垂著眼眸道:「以庶民禮葬之。」
太后厲眼看向皇帝,半響後慘笑道:「你倒是一點兒不耽誤。」
皇帝道:「母后,他犯的是謀反之罪。」
「謀反要誅三族,你是不是要連我一併誅了?別忘了,你也在三族之內!」太后從不信什麼律法規矩,這世界要是都能照著律法規矩來,他們又為何擊破了腦袋也要當皇帝,也要掌權?
太后沉默了一下後道:「庶民禮便庶民禮,但我要他陪葬獻陵。」
那是先帝的陵墓,她死以後也要葬在附近的,而先三皇子死後也是被先帝做主陪葬在獻陵。
皇帝只沉默了一下便應下。
太后這才說起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那新慶和雲鳳呢,你打算如何處置?」
皇帝立即道:「新慶還小,朕打算封他為棣州王,母后要是不捨得他,留他在身邊教養,等以後娶妻生子了再去棣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