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在屋裡讀書呢。」盧夫人立即道:「我這就讓她過來。」
「不必,」盧太醫立即止住她道:「讓她繼續讀,等過完年,就讓她跟著她兄弟們一塊兒讀書,回頭我送她去太醫署。」
盧夫人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半晌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這怎麼行,翻過年她都十二了,已經可以開始說親……」
「說親這麼早做什麼?女子過了十八再成親,十二去上太醫署正好,五年體療,十七畢業,正好可以進太醫院或者其他地方醫署,幹上兩三年站穩了腳跟再成親便是。」盧太醫一臉嚴肅的說她,「女子成親早生育便早,對身子不好。」
盧夫人:……可你以前也不是這麼說的。
盧太醫以前想的可是十二歲給女兒相看,相看兩三年,及笄前定親,然後過個兩年便可以選日子,一滿十八歲就可以出嫁,生孩子正好。
這……怎麼突然就變了?
盧太醫一臉嚴肅的看著盧夫人道:「別小看了女子,她們也是可以光宗耀祖的。」
他覺得自己的頂頭上司快要變成一個女子了。
雖然周滿的品級一直比他略高,但那是在崇文館,在太醫院裡,他們兩個的品級是不相上下的,最主要的是,他們都是獨立看診問方,互不幹擾,偶有合作那也是聽蕭院正的吩咐。
但沒有哪一刻像今天這樣讓盧太醫清晰的感覺到他和周滿的差距,這種差距不是醫術上的差距,而是在政治上的差距。
前者,盧太醫還能努努力,至少他也有自己擅長治療的病症,並不怕看著比他厲害的周滿;
後者,隨著太醫署升品,與朝中官員聯絡漸多,盧太醫已經放棄掙紮了,但今天一封信他就能看出周滿在這上面是多遊刃有餘。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盧太醫在這幾年和周滿的共事中,一些根深蒂固的觀念早以崩塌成了渣渣。
盧太醫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勉強還算開明的蕭院正了。
他把周滿的信收好,忍不住嘆息。
蕭夫人才把劉盧兩家的年貨收好,過來給他送茶水,見狀問道:「怎麼了這是?」
蕭院正道:「我在想我什麼時候致仕好。」
蕭夫人嚇了一跳,連忙問,「這話怎麼說?你怎麼了?還是宮中出事了?」
太醫也是高危職業的,因為病患的身份通常都不一般,要是出現醫療事故,或是出現其他人為的醫療事故,通常是太醫背鍋,所以蕭夫人不經嚇。
蕭院正忙道:「別擔心,我是想著給人讓位呢。」
蕭夫人大鬆一口氣,沒好氣的道,「你胡思亂想什麼呢,論醫術和在太醫院的資歷,太醫署的功績,誰能讓你讓位?」
蕭院正就嘆氣道:「後浪啊,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這前浪總不能變成一塊頑石攔著路。」
這幾年太醫署建造發展,他的確感覺到自己腦子和心智不夠用啊。
但是他也捨不得身上的官位和到手的權勢啊,於是一臉的糾結。
蕭夫人不由問,「後浪是誰啊?」
蕭院正掀起眼眸瞥了她一眼道:「周滿啊,現在滿太醫署和太醫院能被稱作後浪,還能拍到我這個前浪的,除了她還有誰?」
雖然他自認是前浪,但也不是誰都能夠得著他的,這點自信蕭院正還是有的。
蕭夫人和周滿相處少,沒有蕭院正的感悟,蹙眉問道:「她不是女子嗎?當太醫也就算了,還能做院正和署令?」
蕭院正:「為何不可?」
蕭夫人:「為何可以?她剛進太醫院時你不是說只是一個女醫嗎?」
蕭院正沉默,半晌後道:「今時不同往日了啊……」
蕭夫人就盯著他看,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