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攏眉,「你才二十六,年輕著呢,不嫁人在家守一輩子?」
屋裡只有她們母女三人,錢氏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小聲道:「現在我和你爹還在,你待家裡還好,等我們沒了,你幾個兄弟把家一分,你跟誰去?」
滿寶焦急的道:「跟我,跟我。」
「你閉嘴,」錢氏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也是要嫁人的,你難道要帶個姐姐一塊兒出嫁呀,從沒聽過這樣的事。」
滿寶嘟嘴。
周喜卻不是臨時起意,她早想過了,凌晨被劉家趕出來的時候,她一路往孃家走,一路想著這事。
如果孃家嫌棄她丟人,不願意要她怎麼辦?
進了家門,以後怎麼辦?
周喜流著淚道:「娘,我以前也沒覺著不能生孩子就是我的錯,說不定是劉大郎的問題,可現在他跟吳寡婦有種了,說明他沒問題,我再嫁就只能找個帶孩子的鰥夫,可娘,這樣我圖什麼呀?」
「做牛做馬一輩子,是在替別人養孩子,還得讓人戳我的脊樑骨,老了,養的孩子未必還孝順,他要是我親生的,我不管打罵都是我佔理,可他不是呀,到時候就是鬧到族裡,也沒人給我做主。」周喜發狠道:「既然都要當牛做馬,還不如在家裡伺候爹孃,你們要是……兄弟們不願意我住家裡,那我就在山腳下搭個棚子熬著就行了。」
錢氏聞言,忍不住痛哭出聲。
滿寶在一旁目瞪口呆,很不能理解。
但見老孃哭得臉色發白,捂著胸口喘不上氣來的樣子,她連忙給她拍胸口,「娘,娘……」
她不知道怎麼說,因為娘和大姐說的話題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她的小腦袋沒能跟上她們的思路,但她有很多很多的問題,但見娘親和大姐抱頭痛哭,她也不好問,只能皺著自己的小臉在一旁安慰了這個安慰那個。
錢氏看到小閨女皺在一起的小臉,勉強壓住悲傷,她靠在枕頭上順氣,她的身體比之前的好多了,不然要是以前,這樣一番又怒又悲下來,早暈過去了。
但此時她的臉色也實在稱不上好看,她知道,這種話題不應該讓小女兒多聽,畢竟孩子正是是非養成的時候,這時候要是讓她這麼憤怒,以後恐怕入了左性。
這麼一想,她總算是理智回籠,和滿寶道:「家裡的事不用你,你去學堂裡看看先生在不在家,問一聲,他是明兒走,還是後兒走,家裡要給他兩條臘肉帶上的。」
莊先生每年過年都會回去和他兒子一起過,但因為離開的時間不短,在離開前都要把書房收拾一下,尤其是裡面的書,趁著太陽好曬一曬,把該帶走的帶走,該留下的留下。
滿寶不疑有他,一步三回頭的走了,一出門就朝學堂狂奔,打算早去早回。
科科生怕她跌了,道:「別跑了,你要是回去了,你娘還得找藉口把你支出來?」
滿寶還學不會邊跑邊跟科科說話,腳步慢了下來,邊走邊問他,「為什麼呀?」
「很顯然,你見什麼時候你娘讓你單獨跑去學堂了?都得讓你侄子侄女們跟著,顯然,她不想讓你在家裡聽她和你大姐說話,所以把你支走了。」
滿寶就垂著小腦袋,沮喪的往莊先生那裡去。
今天莊先生沒出門,此時正靠在院子的椅子上一邊看書,一邊曬書。
不錯,曬書,他四周擺滿了書,一抬頭看到小弟子垂著小腦袋進來,那低落的小樣子讓他忍不住一樂。
莊先生招手將她叫過來,笑問:「這是怎麼了,又跟白善吵架了?」
滿寶嘟了嘟嘴,嘟囔道:「誰跟他吵架了,我是大人了……」
滿寶心裡有很多問題不懂,於是就將今天早上大姐回來的事說了,她口齒伶俐,雖然有些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