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郎沒說話,程家只是一個小小的商號,連自己的日子都過得不明白呢,哪兒來的閒心去操心這些大人物?
但對著對面的人肯定不能這麼說,他笑問:「先生還是不打算出仕嗎?」
對面的人搖了搖頭嘆息道:「雖然去年陛下發火去了一批人,但青州沉珂已久,想要改變何其艱難,我不過是個小明經,求官也只能從個書記員做起,要想在青州升官那就要同流合汙,要是想要獨善其身,那就不能進青州的官場。」
程九郎嚇了一跳,連忙低聲道:「錢先生慎言啊。」
錢先生一點兒也不想慎言,悶頭又喝了一杯酒後道:「遠的不看,就看現在的食味來就知道了,尚家老太爺年前就開始病了,那病是怎麼來的?還不是氣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年夏天喲。」
程九郎:……怎麼話題就突然恐怖起來了?
但樓上大包廂裡的話題卻是越來越和諧了,路夫人在飯菜上來以後,總算找到了和周滿說話的機會,殷勤卻又體貼的為周滿介紹起菜色來,笑道:「我們青州近海,因此有些魚是中原沒有的,今日食味來做的這道魚就是從海里撈起來的魚,周大人可以嘗嘗,很是鮮美嫩口的。」
魚是清蒸的,只是上面鋪著一層薑絲、蘿蔔絲和兩種滿寶看不出來的絲,盤子下有醬色的湯,滿寶夾了一筷子魚肉,看著是很嫩,她沾了沾湯汁入口,肉質鮮嫩,一嚼就化,最美妙的是一點兒也不見一般河魚的土腥氣,只是清蒸,配料也少,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魚本身的鮮美。
滿寶微微頷首,高興的道:「好吃。」
她有些興奮的問道:「這樣的魚北海縣也有嗎?」
科科的資料都活躍了一些呢。
路縣令目光一閃,立即點頭道:「當然有了,益都縣只有一個小角靠海,北海縣的海岸卻極長,也深,我們現在吃的魚還是從北海縣的漁民那裡買來的呢。」
白善聞言也心中一動,問道:「北海縣以漁為生的百姓很多嗎?」
路縣令笑道:「也不是很多,但也不少,具體有多少我也不太記得了。」
「漁民們捕撈的魚都是送來青州城的?」
這就沒什麼隱瞞的了,路縣令還想趁此機會和白善交好呢,因此道:「也不全是,一些好的魚會送過來,一些就在縣城裡自己消化了,大部分一般的魚都會晾曬成魚乾,白大人聽說過鹹魚吧?」
白善點頭。
路縣令就微笑道:「北地,尤其是草原上的牧民們很喜歡我們的鹹魚,中原也可以賣一些,不過這類東西味兒大,不好聞,價格上不去,運了鹹魚,那就不能再運別的貨物了,因此很少有商人願意走這樣的生意。」
白善就笑道:「路縣令剛還說鹹魚在北地很受歡迎,既然有利潤應該會有商人來做才是。一樣東西,只要值錢,管它的味道怎麼樣,自有人千方百計的做才是。」
路縣令驚喜於白善這個說辭,還未來得及說話,坐在另一邊的曹錄事已經道:「這話沒錯,只是白縣令剛來不知道,那些商人皆狡詐得很,一開始沒有本錢的時候哄騙漁民大肆捕撈,將魚乾便宜賣給他們,等走上一兩趟,撈夠了本錢以後就不願意再繼續這門生意了,哼,嫌棄鹹魚味兒重,要換別的生意。」
「所以沿海的漁民是飽一年飢兩年,就是賺得多的那一年單價也被壓得很低,全靠大量出魚來賺取,等到他們賺夠了錢,訊息也不通知一聲,直接改做別的生意,但漁民們不知,還是大量捕撈魚,晾曬好了等人來收,結果到了時候人就沒來,最後這些鹹魚全砸在手裡了。」
曹錄事越說越激動,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道:「這些漁民也是愚蠢,真是又蠢又苦,人不來他們就苦等,有時候等一年,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