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工頭趕著牛車,週五郎坐在車上扒拉著自己籮筐裡的錢,在一堆菜籃子裡撿了一個看著還算可以的,把裡面的爛菜葉子放到其他籃子裡,便數了二十吊錢放在籃子裡。
挺大的籃子,二十吊錢裝得滿滿的。
想了想,覺得這樣不好,大庭廣眾之下容易引起誤會,於是在車上找了找,找出一個裝米麵的細袋子,略拍了拍,拍乾淨後把銅錢轉移到裡面去。
三個工頭默默地看著,忍不住問,「週五哥,你這一趟賺錢了吧?」
週五郎道:「還不知道呢。」
他嘆息道:「你們吃喝的錢還沒算出來呢。」
哦,對,他們這六天還吃東西了。
三個工頭掃了一眼籮筐裡成堆的錢,心裡舒服了許多。
就不知道他們這三百號人這六天裡吃了多少東西。
週五郎把錢送給石場,兩方結算完,他便高興的駕著牛車回家去了。
老周頭和錢氏不在家,他們都看職田去了。
今年滿寶有三處職田要春耕,其中一處離得還有點兒遠,因此本想參加完白二郎婚禮就回七里村的老周頭和錢氏又留了下來。
他們決定等春耕結束一定要回去了。
他媳婦則是和四嫂她們在作坊裡呢,因此家裡一個人也沒有。
週五郎讓門房幫忙將一籮筐的錢搬到他的屋裡,然後他就去書房裡翻出周立重他們常用的算盤,再拿了紙筆一點一點的算他賺的錢。
這幾天,他每日買了多少肉,買了多少菜,耗費去多少糧食,還有油鹽這些東西,他都一一記在本子上呢。
糧食是從家裡拿的,但不能不算成本,他都按照市價算好了的。
這六天來,他們一共吃去一萬四千八百六十八文錢。
週五郎撓了撓臉,「所以還剩下多少?」
週五郎看著籮筐裡的錢,乾脆算出十四吊錢,想了想,乾脆又多拿了一吊一起放下。
放下後又覺得不好,立君說過,管帳最忌諱的就是差不多就行了,因為一文錢也是錢,今日差不多,明日也差不多,日積月累下的差不多就變成差很多了。
於是週五郎又將那一吊錢拿出來,然後開始數該從裡面拿出多少錢來。
一千減去八百六十八,那就是先取一百,一百再減六十八,那就是三十二……
週五郎數出一百三十二文錢來串好,一起放在籮筐裡,然後他就看著籮筐裡的銅錢笑眯了眼。
這就是他這六日賺回來的錢了。
至於是多少,他目前還不知道。於是週五郎決定數一數。
沒有拆過的銅錢串放在一邊,一吊就是一千,繩子松過的就是拆過的,他哪裡還記得拆過多少個銅板出來?
只能一個一個的數,不夠一千的補進去,重新綁好放到一旁。
週五郎數數還是可以的,為了不數錯,他特意數出了十枚銅錢,數夠一百就往旁邊放一枚,放完十枚就是一千。
於是這十枚銅錢從左邊到了右邊,再從右邊到左邊……
太陽越來越向西……
先是方氏她們回來,發現家裡一個人也沒有,便道:「糟了,大嫂也沒回來,叫個人去飯館,讓四郎和五郎送些飯菜回來吃吧。」
然後話音剛落,老周頭領著一家大小回來了。
方氏他們好奇,不由問道:「爹,你們怎麼都回來了?」
不是住在莆村那邊的莊子裡嗎?
老周頭悶悶的道:「沒水,我們在那兒看著也是幹著急。」
周大郎道:「這裡就是沒我們七里村好,雖然這裡地平坦,我們七里村山多,可我們水也多呀,開春要是沒水,開了河裡的水澆灌也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