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費嵐的手腕,慢慢地摸向自己的腦袋,被黑髮覆蓋的地方,有一塊凸起。
雖然被遮擋住了,但是費嵐還是能感受到這道傷疤的猙獰。
他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這是傷口,你應該摸得到。”楚卓成牽動了一下嘴角,神色頗為無奈,“當時我被搶救了整整一晚上,差點變成植物人。”
“後來我的記憶一直都很紊亂,也是最近幾年才差不多都記了起來,只是……六年前的事情,我記得的不多,後來想起了幾個混亂的片段,連在一起,我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楚卓成額角的青筋驟然凸起,他隱忍著低下頭來,“終究是我對不起你。”
他略微泛紅的雙眸和有些破碎的聲音,提醒著對方他已經在情緒崩潰的邊緣。
他的狀態已經不適合再繼續談這個問題了。
“我再最後問你一個人。你跟王逢生是怎麼認識的,你倆……”費嵐手臂上的肌肉緊繃著,氣息有些急促,“真的上床了嗎?”
王逢生,就是他嘴中一直說的那個“老男人”。
這幾天他一直猜測,王逢生會不會是費珣派來的人,只為了和楚卓成在自己面前演一場戲,事實上他倆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如果真的如他猜測一般,那麼他爸才是硬生生將兩個人拆散的人。
那麼楚卓成也是受害者。
聽到“王逢生”這個名字,楚卓成頓時手腳冰涼。
他也知道擋在自己和費嵐之間的,除了身份上的鴻溝以外,還有這麼一個人——那個曾經許諾給自己二十萬的老男人。
“他是我在酒吧認識的,”楚卓成翕動著嘴唇答道,“我和他,只有過一晚。”
他想盡量消減費嵐心中的怒火,但是他同樣也知道,就算只有一晚上,也會讓對方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記恨一輩子。
費嵐緊握的拳頭忽然鬆開了。
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無力感。
“我大概猜到了那群男人是你爸的人,但是他們跟王逢生沒有關係。至少我恢復了的記憶是這麼告訴我的。”楚卓成苦澀道,“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所以你當年跟我分手……”
“為了讓你回去,”楚卓成打斷他的話,“我配不上你。”
費嵐的神色有些恍惚,隨之又浮現出一抹自嘲:“那是我自作聰明瞭。”
他還以為這一切都是他爸的手筆,只為了拆散他倆。
他還天真地以為,楚卓成沒有放棄過自己。
不過,他拿錢是為了救自己的弟弟……
罷了。
“你要是又想起了什麼,麻煩跟我說一聲。”
“……好。”
房間寂靜得有些詭異。
片刻後,費嵐的臉色變得十分難堪,嘴唇邊有些起皮,似乎難以開口、但又不得不說的樣子:“後來,你是怎麼想起我的?”
他不知道失憶過後的人該怎麼恢復記憶。
是觸物生情,還是做了個夢,抑或是腦海中一剎那閃過二人曾經在一起的畫面?
一想到自己曾經被遺忘過,他的心就跟被針紮了似的疼。
躁動的空氣緩緩停止了流轉,二人身上的氣息都冰冷了幾分。
楚卓成緩緩抬頭,露出他那雙有些哀傷的眼睛。
長睫掛著晶瑩的淚,原來他已經哭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