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齊抬起頭,道士迎著他的脆弱的目光走了進來,一邊環顧腳下的屍體一邊說:&ldo;我知道你下不了決心,所以瞞著你,叫了同門來降他,不料他如此厲害,我的人竟然全叫他殺了!&rdo;
趙永齊面色慘白,縮著肩膀簌簌發抖,道士冷冷看了他一眼:&ldo;這孽畜殺人成性,十個都不放在眼裡,何況你一個?我看你離死期不遠了,你自己有什麼對策嗎?&rdo;
這時小玉也走了進來,一臉膽怯之色,道士指了指透明得幾乎快看不見的少女:&ldo;她馬上就會被那惡鬼啃噬殆盡,再一次被他殺死,難道你坐視不理嗎?&rdo;
☆、入煞
嘴皮都快磨幹了,可是趙永齊一直沒有正面回答。
道士失望至極,拂袖而去。
其實他也想過安寧的日子,也想拯救蒼生,但是他放不下。就像趙仕義原來放不下他一樣。
感情其實是很脆弱的,可一旦經受得起,就會變為主宰,變得強大。因為它不再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膚淺的依戀,或者寂寞的消遣,而成了命格和牽絆,就再也擺脫不了了。心中的情就像你犯下的罪,證據確鑿,不認不行。
所以趙永齊一直沒下決定。他從來都是個糙率的人。但這一次,他反覆遲疑。就像喉嚨發炎的人反覆咳嗽一樣,無法制止。
但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越變越糟。
這房子死了太多的人,是不能住了。他想另外找一套。
然後開車去郊縣,在過一座橋時,方向盤不動了,剎車也失靈了。就在瀕死時,他看見了一隻被黑霧浸染的手,正放在自己手上。
趙永齊驚恐不已,一切又恢復如常。他趕快棄車,搭上公交,昏昏欲睡時,感到有人從背後摟住自己,並用另一隻手掐住了他的心臟。
那種感覺太可怕了。乘客們在談笑風生,售票員在大呼小叫。而他動彈不了。也發不出聲音。被那個陰魂一點點地拖入虛無的空間裡。
甚至在走在路上也會發生這種情況。趙仕義會侵犯他,威嚇他,隨時隨地。夜晚更是變本加厲。男人覺得自己快瘋了。
&ldo;不……不要……&rdo;
不管他怎麼哀求,那團陰冷的黑霧總會固執地糾纏著他,貪得無厭地索要。他真的覺得趙仕義很可恨,他完全變了。變成了恐怖,和騷擾。可是又不願意真正地和他一刀兩斷。沒有趙仕義,他的生命就不是完整的。他忍受不了那樣的殘缺。就像月亮,缺了一塊還是月亮,然而太陽缺了一塊,就不再是太陽。
而且至從那天起,趙仕義每次進入都不再是溫柔的。而是掠奪。帶給他無限痛苦和恐懼。也不再視他為人,像是把他看作依附自己的物品。充滿了為所欲為的黑暗霸氣。
趙永齊也不敢跟他說話,總感覺壓在身上的只是純粹的惡鬼,不再有人的東西,只是一種惡毒的執念和扭曲的控制慾。只要他一出現,自己就會渾身戰慄。就算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也無法停止。
&ldo;施主,你就不想擺脫那隻煞嗎?他在蠶食你。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可以阻止他。我甚至可以分文不取!&rdo;
趙永齊只是搖頭。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陷入了這種萬劫不復的境地。體內有一顆毒瘤,他卻捨不得拋棄。他知道這在外人來看是無法理解的。其實他也很糾結。好似一個放債人忽然變成還債人,除了要還債,還要面對兩者間的巨大反差和不平衡的心理。
而他越是忌憚,越是害怕,趙仕義出現的次數就會越頻繁。趙永齊簡直不堪其擾。短短的時間裡就瘦了十幾斤。也許是因為愧疚,愧疚讓他無法掙脫這殘酷的枷鎖。他不知道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