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蘇明安的選擇,”
“山田,你沒有權利替他放棄。你能做的僅僅是陪在他身邊,或者在他撐不住的時候終結他,避免他在臨死前痛苦。”
諾爾說完這段話,低頭擦拭著手裡的玫瑰柺杖。
這一刻,山田町一突然覺得,諾爾這位一直表現得熱情開朗的隊友,其實並非沒有冰冷理性的一面。甚至有的時候冷漠到殘忍。
“怪不得普拉亞那段時間呂樹看你不順眼。”山田町一低語:“你看誰都像看螞蟻,誰不生氣。”
諾爾聽了,表情沒變,就像他預設了山田町一的話。
小隊內一直存在矛盾,只是平時有蘇明安,並不明顯。一旦蘇明安無法決策,幾個尖頭的矛盾就會凸顯出來。
教堂一時很沉默。房間內,只有夕清淺的聲音:
“……小帥,最後一定要保持清醒。”
“……小帥,你要記得自己是誰。”
她一直握著蘇明安冰冷的手,低聲唸叨著。幾個人的分工很明確,夕負責輔助,諾爾和澈負責警戒。
即使兩分鐘前,蘇明安選擇孤身一人連結情感共鳴裝置。他的隊友們卻很快自發趕到,主動為他完成保衛與輔助的工作。
“山田,維奧萊特,你們也有任務。”諾爾看向二人:“如今訊號斷了,麻煩你們去全城跑腿,通知擁有治癒系技能或者精神系技能的玩家,來這裡待命。記住要老實的。訊息也別大規模放出去,現在還沒多少人知道蘇明安在這。”
山田町一點頭。
他最後看了蘇明安一眼,在轉身時,突然說:
“對了。”
“諾亞怎麼樣了?”
他是個金毛控,當年穹地的金髮聖女就讓他瞬間心動,如今的諾亞也不例外。
他沒有得到答覆。
諾爾沒有說話,維奧萊特也沒有說話。
直到山田町一將近走出教堂時,才聽到維奧萊特富有磁性的聲音——
“他很好。”
“他會在城後的向陽花圃下,看見他與他的白鳥朋友們,用生命換來的春天。”
……
“咔噠”一聲,情感共鳴開啟。
蘇明安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
沙沙的,有細微的震動摩擦他的耳廓。緊接著,他的五感開始淡薄,就像沉入了睡夢之中。
一股奇妙的情緒從他的心頭湧起,他低下頭,視野也跟著下垂——就好像,他突然進入了阿克託的軀體之中,連視覺、聽覺、觸覺、湧現出的情緒,都開始類同。
原來觀看阿克託的回憶,是一種身臨其境的體驗。
【一切都是從世紀災變開始的。】
蘇明安聽到了這樣的聲音——從他自己的嘴裡傳出。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這是阿克託的手,比起他自己的手要寬大一些。他已經不再是旁觀者的角度,一股強烈的悲傷、後悔、絕望的情緒從軀體升起,揪住了他的心臟,這是阿克託的情緒。
他微微抬頭,全身心接納阿克託的記憶——他需要將完全共感地投入其中,體會阿克託當年的一切遭遇,確保不會錯漏任何線索。
只要最後,他自己能從記憶中脫離而出,就是一場完美的情緒共感。
……
【災變後第1年1月1日】
他的視野開始出現畫面,標誌著左上角的日期。
亞撒·阿克託,對蘇明安而言,變成了“你”,而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