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是誰？”
凌雲怔住。
這一瞬間，他忘記了一點，小梅的心還在十幾年前。而這十幾年間，他已蒼老了二十年。
歲月不饒人，何況凌雲這十幾年每天都活在憂鬱之中，他還要每天用血來喂活小梅，他怎麼能不老？怎麼能不比別人老得快？
而小梅，他身體一切器官都幾乎處於靜止狀態，於是她沒有老，她還是十幾年前的樣子，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婦。
她的樣子處於十幾年前，她的心也在十幾年前。
因此，她沒能一眼看出眼前這狀似老人的凌雲，便是她最愛的丈夫。
凌雲怔住，小梅則仔細的打量著他。打量他的眉、他的眼、他那全是結疤和燎泡的唇。
這眉怎如此熟悉？這臉怎如此親切？
他是誰？
小梅心中一動，眼中忽然就有淚水流出。
“凌雲，是你嗎？”
“是我。”凌雲重重的點頭。
“凌雲！”小梅上前，纖手輕抬，撫上凌雲的眉，臉、唇……
“你怎會變成這個樣子？”小梅眼中淚水更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一覺醒來，你就變了？”
凌雲閉上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他不知道要怎麼向小梅解釋。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小梅繼續哽咽著說道：“在夢裡，我找不到你。”
小梅忽然撲進凌雲懷中，放聲痛哭道：“我怕，我好怕再也找不到你。凌雲，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好！”凌雲緊緊的擁著小梅，像擁著他的整個世界。
“今生今世，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再次離開。哪怕一秒鐘都不行！”
兩人抱頭痛哭，渾然忘了屋子中還有其他人。渾然忘了這世界還有其他人。
哭得不只是他們兩個人，還有小鳳。小鳳就站在父母的身邊，她哭得更兇，更厲害。
但是屋中人卻沒有一個上前勸說。
一家三口分別了太長的時間，他們需要哭泣來告別往日的磨難艱辛。
痛哭過後，就是歡樂。苦難過後，就是幸福。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三個人的淚終於流乾了。
“爹爹，媽媽！”小鳳突然在身邊喚道。
聽得這一聲呼喚，小梅愣住。
她怔怔的看著小鳳，又怔怔的看著凌雲。
“這是我們的女兒小鳳呀。”凌雲說道。
“小鳳？小鳳長這麼大了？為什麼我的記憶中，小鳳還只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頓了頓，小梅又看向凌雲的臉，道：“難怪你變老了，原來我丟了十幾年的時間。”
凌雲攬住小梅，沒有說話。
“我一直昏迷了十幾年？”小梅攬住小鳳，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發，她的臉。
小梅眼中又有些模糊，她發現女兒的臉沒有自己的臉白皙，也沒有自己的臉細膩。這些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凌雲點了點頭：“是的，你一直昏迷了十幾年。這十幾年，小鳳太苦了。”
“昏迷了十幾年，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小梅問道。
“爸爸用他的血喂活了媽媽。”小鳳突然說道：“爸爸這些年的身體很不好，因為他把自己的血都流給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