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靈城的山間,地面只剩下黑衣人的殘衣,屍骨血肉皆在那驟發的詛咒中消失殆盡,化作魔陣的一部分。
黑衣人修為高深,只與對方交手片刻,孟開元就知道原先那群黑衣人之首的修為至少在洞虛中階之上,卻這麼容易就被當做詛咒的棄子,化作陣法的養料。
孟開元走在山路上,撥開第十三個黑衣人的衣物時,從中翻出了一個近乎殘損的令牌,令牌上字跡古樸,隱隱約約寫著‘問仙’二字。
“問仙?”孟開元眼中多了幾分深色,將令牌撿起,“果然與千年前有關。”
上空的魔陣消失,啟靈城玄羽莊各地可謂損失慘重,所有修士與百姓迴歸各處收拾慘狀,宿聿被江行風從地底帶出來之後,就一直在玄羽莊中休息,渾身裂開的面板被江行風忙碌許久才完全包紮好,期間還因為莫名的原因裂開了好幾次,高燒不退,江行風的神醫招牌險些被砸,好在燒過了三天就緩和過來,經脈也沒有再度裂開。
一切趨向好轉,只是人沒醒,一直睡著。
宿聿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在聽到那聲模糊的聲音後他就陷入了一場格外漫長的沉睡,睡夢中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夢裡記憶混亂,夢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坐在一處椅子上,四周都是高大的大人們,所有人都用一種疑慮驚歎的眼神看著他,打量他,竊竊私語。
‘師弟啊,這就是你收回來的遊魂……?’
‘這遊魂才是個小孩子吧,才剛剛凝成實體,神智怕也不清,你這要如何教養啊!’
‘你就算喜歡撿徒弟回來,總不能什麼都不挑吧,這小孩身上還帶著煞氣……難教養啊!’
眾人的聲音壓低著,似乎避諱著他,但他耳朵很好,總能聽得很清楚。
他孤獨地坐著,聽不懂這些所謂大人的話,卻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異類,忍不住地想要往安全的地方縮。可他逃無可逃,留給他的只有一處椅子,他似乎只能坐著,只能看著,只能等待結果。
直至有個人,悄悄地走到他的面前。
在其他人議論他的時候,少年就擋在他的面前,將其他的流言蜚語盡擋在外,他看不到那些打量的目光,也看不見他人眼中的遲疑與猶豫,看到的只有少年不算寬厚的肩膀,以及一處尚且安全的陰影。
縮在裡面,好像就很安全。
他靜靜地觀察著對方,而對方似乎也在無形中注意著他。
少年轉過身來看他。
他嚇得只想往後縮。
少年卻蹲了下來,眉眼俊朗,不失溫柔,與他平視著:‘初次見面,小師弟。’
‘我叫裴觀一。’
以後就是你是師兄了。
記憶在無形中回籠,思緒化作空蕩蕩的一片,記憶中的人漸行漸遠,他才意識到那是一段悠久的記憶,也是一場漫長的夢境。宿聿從掙扎中驚醒,耳邊沒有那個溫柔的聲音,剩下的只有無盡漫長的寂靜,眼前一片昏暗,他下意識地抬手,摸到了輕柔的眼紗,抬手之際有種說不出的悶痛感。
傷口還沒癒合嗎……
“那當然了!你再躺個半個月吧!”
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識海里,是墨獸的聲音。
宿聿微微皺眉,卻沒起身,而是循著聲音看向了丹田。
內識一入丹田,入眼先是鋪天蓋地的靈眼圖騰,再是一顆顆懸立在圖騰周圍的墨靈珠虛影,而那些虛影環繞的正中央是一個蜷縮著,抱著軀體嬰孩——那是元嬰。
見到元嬰時,宿聿頓然一怔,似乎才想起來昏迷之前,他渡過了一場雷劫。
墨獸見到這人的沉默,以為他間斷性失憶:“你忘了,你用那該死的嗜魂術,掌控靈舟不說,還將宿滄的靈力全吞了。”
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