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越走越遠,心裡直嘆氣……好容易有了個能傳宗接代的,這要是一去就斷了聯絡,上哪再找這麼合適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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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區客運站,曲振江一直陪著曲卓三人待到中午一點多。去省城的大客要發車了,往曲卓兜裡塞了一卷全國糧票。
見曲卓要往外掏,一把按住他的手:“拿著!”
“……”曲卓握著兜裡的糧票,鼻子又開始發酸。
“去了京城好好工作。有難處就給家裡打電報,別抹不開面子。
科學方面的事兒我不懂,不過為人處世方面碰到拿不準的,寫信跟我說一說。
大城市人心複雜,別以為你爸留下點關係,就肆無忌憚的。心裡得有點數,上班後有點眼力見……”
曲振江的叮囑中,他在曲卓眼中的形象漸漸的蒼老、發福,跟曲卓上大學臨走那天,絮絮叨叨的胖老頭兒重合。
看到客車門開了,乘客排著不規矩的隊伍亂糟糟的開始上車,曲振江把行李遞給曲卓,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嗯!”曲卓淚珠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流,用力點了下頭,跟在蔣新平和杜佳傑後面上車……
去京城的過程並不順利。
估計是因為大雪,本應該晚上九點多出發的火車,一直拖到快十一點才發車。一路的顛簸,又在冰冷的候車大廳裡凍了快三個小時,蔣新平再次發起了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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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杜佳傑一起費了挺大的力氣把蔣新平扶上車,送到鋪位安頓好,一身汗的曲卓還得往硬座車廂擠。
沒辦法,蔣新平和杜佳傑憑工作證能買到硬臥。曲卓一返程知青,只能買硬座票。
吉省省城到京城的火車要三十三小時,本來時間就長,一路上因為大雪或者給別的車讓路一停再停。
車廂里人身上的味兒、喘氣的味兒、臭腳味兒,還有煙味混合在一起都辣眼睛。
再加上一夥兒一夥兒的人鬧哄哄的嘮嗑、打撲克、孩子的哭鬧,偶爾還有吵架的,鬧騰的人腦瓜子嗡嗡的。
吃不好睡不好就算了,還冷。
白天能稍微好一點,到了晚上,腳上穿著棉鞋都能凍的發木……
十二月二十三號中午,顛簸了將近四十個小時,曲卓和杜佳傑扶著身上燙,連站都站不穩的蔣新平站在了京城火車站的站臺上。
京城也下雪了,不過沒有東北大。挺冷,但也就零下幾度。
曲卓看著熙熙攘攘大包小裹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混著煤煙味的空氣,緩緩撥出。
上輩子,曲卓在滬市混過了,大致目睹了浦東滄海桑田般的鉅變。
這輩子再混一混京城,看著這座六朝古都,祖國的心臟,如何從灰突突的顏色變成鋼筋水泥的叢林。
別說,這種即將見證歷史的感覺,還挺讓人期待的……
感謝老天,物理所派車來接站了。
出站後,杜佳傑拎著行李,曲卓和迎上來的司機一起把蔣新平扶上車,趕緊奔國科院附近的復興醫院。
到醫院一檢查,蔣新平燒到了四十度零六,肺子裡還有雜音,直接就被收住院了。
杜佳傑讓曲卓先陪床,他去跟領導彙報下情況,一會兒就派人來接替。
一瓶500毫升的液體輸了不到一半,杜佳傑回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個小年輕,接手了陪護的活兒。
告別了蔣新平,曲卓跟著杜佳傑出了醫院。
馬路邊,杜佳傑苦笑著說:“先跟我回家吧,明天看看情況再說。”
“……”曲卓意識到不對勁,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眼下下午剛上班不久,按說應該先報到,或者見見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