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被他握著抬起來,迷濛晃蕩的視野中,躍進他如霜寒的神情。
「你再哭試試?」
她癟了唇,「那你是付玉宵嗎?」
雖然這段時間她都叫他阿晝,可她好幾次發現,周圍的人都叫他付侯爺,付侯爺,不就是付玉宵嗎?
他怎麼有這麼多名字。
「不是。」
她似懂非懂地望他,聽著他冰冷的話語,心中略微安慰了些,靠近他一些,帶著期盼,小聲道:「你只是阿晝,對嗎?」
付玉宵不語,見她模樣,終究緩和了神情。
「我讓銜青送你回麟園。」
她著急地搖頭,「我不要。」
為什麼他只讓別人送她回去?她希望他也和她一起回去,她想和他待在一起。
她做了熱騰騰的槐花飯,可香可香了,就等他回來吃。
「聽話。」
男人的聲音壓了一絲不耐。
心中的委屈爆發,她哽咽了下,說道:「今日是乞巧。」
七夕乞巧佳節,一年一度的日子。
她就盼著和他一起,他卻只一心要把她從身邊甩開?
身後,禾穀也終於看不下去,拼著勇氣道:「侯爺,您前些時日和姑娘說過了,乞巧當日會帶姑娘出門遊玩,姑娘才一直記著。」
付玉宵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眼中掠過一絲矛盾的痛苦,但很快便被壓了下去,毫無蹤影。
懷中的嬌軀輕輕顫抖著,難過極了。
付玉宵抬起她的臉,指腹擦去她頰邊的眼淚,沉著聲音道:「我儘量騰出時間,晚上再陪你出去,嗯?」
他很忙嗎?
大抵是了,最近總見他早出晚歸,今日她已算起得很早,可醒來時,身邊的床榻早已涼透——他那時已經走了很久。
這理由很簡單,秦如眉卻被自己說服了,垂下頭,輕點了點,「那我在麟園等你。」
「夫君,晚上你會派人來接我嗎?」
他似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她這才抿唇,最後看了他一眼,在銜青的帶領下上了馬車。
車簾放下,那道漆黑描金的身影便被徹底掩蓋,一絲都看不見了。
銜青在外驅策馬車,朝著麟園的方向回去。
在馬車即將駛離這條街口的時候,秦如眉心中一慌,掀開簾子,朝付家門口看去。
那原本站在原地的頎長身影,已然慢慢走遠。
她不禁喃喃,「阿晝……」
車廂外的銜青聽見她的聲音,感覺出她的不安,沉默許久,出聲安慰道:「姑娘,晚上侯爺會來接您的。」
禾穀也安撫地握住她的手,「姑娘。」
秦如眉放下簾子,神色黯然。
日暮西斜,晚霞鋪天。
許是逢了一年一度的佳節,今日天氣晴好,傍晚微風徐送,撩動花枝葉脈。
麟園裡卻是一片冷清。
晌午,銜青送她們回來之後,便折身離開。
她們乘馬車去付家時是幾個人,回來竟也是幾個人,不增不減,彷彿只是出了一趟門。
禾穀站在門邊,看著青絲垂落、抱著膝蓋一聲不吭坐在門檻邊的女子,只覺心疼。
姑娘已經在這兒坐一下午了。
途中想要出門,卻被暗衛攔下——那是比平日多出不止一倍數量的暗衛,個個冷冽如冰,強橫至極,一聲不吭地站在那兒,叫人望而卻步。
更別說他們手中所握長劍,泛著寒光。
禾穀那時被嚇了一跳,檢視秦如眉的情況,卻見她怔怔站著,出了神。
她看得心頭揪起,想要勸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