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抒白其實能夠理解展市長的憤怒,便十分誠懇地低聲對他道了許久的歉,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展慎之不可能會開心的。」
因為喬抒白比任何人都清楚,無論展市長能否接受,展慎之絕對不是那種會甘於沉湎在的幻夢中,不顧現實苦難的虛假的英雄,他不是一株溫室裡需要精心呵護的嬌弱植物,不會想過什麼最後的開心日子。
倘若往後還有機會追憶起今天,展慎之更不會因和喬抒白在一起過了幾天無憂無慮的開心日子,而覺得這回憶是幸福的,如果有機會給他選,他的選擇一定是立刻去城下,早一秒鐘是一秒鐘。展慎之的個性明明那麼明確,以至於喬抒白都疑惑,為什麼展市長不理解。
「他只會怪自己知道得太晚,」喬抒白認真地對展市長說,「他怎麼會開心?」
喬抒白讀的書不多,沒有演講天賦,更不擅長說服,只能笨拙地對展市長信任他熟識的展慎之,是一個正義而積極的耶茨警官,一個永遠秉持著理想的,永不會逃避的,真誠善良的人。
「晚一天知道,展慎之都只會多自責一點。」喬抒白不過是說著,也為展慎之感到痛心,「他的出生已經沒有選擇的,我覺得你們不應該再替他決定他的未來了。」
在天幕成為深藍色,夜色籠罩耶茨的每一寸土壤時,展市長妥協了,他與市政廳開了會,最終回電,告訴喬抒白,市政廳同意了他的要求。
展慎之在摩區政府的宿舍比他在警局時的大不了多少,多了一個小會客廳,床成了一米五的。
沒有電視,傢俱很少,臥室只有一個衣櫃,堪稱家徒四壁。
管理員為喬抒白開完門就離開了。
喬抒白有些好奇地小小地參觀了一圈,安靜地坐在會客廳的矮沙發上等待著,昏昏欲睡時,門被開啟了。
展慎之穿著黑色的長大衣走進房間,他看起來是那麼輕鬆、沉穩。
「怎麼樣,」他走到喬抒白麵前,俯下身,吻了吻喬抒白的臉頰,「我說了房間很小。」
他的吻很短促,聲音低低的,聽起來有一種難捨難分的纏綿意味。
「不小啊。」喬抒白輕聲說著,看著他。
展慎之的眼型長,眼睛陷在鼻樑和深邃眉骨的陰影之中,黑色的睫毛很濃密,不過並不軟,蹭在臉上硬硬的。因為他的表情常是嚴肅,行事作風果決,便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展慎之其實長了一雙柔軟而善意的眼睛。
喬抒白是少數幸運的知道這件事的人之一。
「比警員宿舍大一點,」喬抒白對他笑了笑,「我可以留宿嗎,展區長?我給你帶了伴手禮。」
展慎之看了一眼,說:「收禮要記錄,拿去給溫悅吧。」
「這麼嚴格啊,那我不送了,都給安德烈吧。」喬抒白尾音還沒有落下,展慎之便抓著他的手臂,用力地吻住他的嘴唇。
他把喬抒白壓在沙發上,沙發太小了,喬抒白躺得很侷促,背深深陷在墊子裡,手環著展慎之的脖子,聞到展慎之身上摩墨斯區室外夜間的味道,一種混合了植物與水泥味的清香。
「看著像是贓物,先沒收了,」展慎之親了他許久,含含糊糊地這樣說,「家裡還剩的也給我拿來。」
喬抒白忍不住說:「展哥,你不要老是欺負安德烈。」
「我沒有,」展慎之全不承認,理直氣壯地看著喬抒白,「安德烈是誰?」
喬抒白明明是緊張的,還是被他逗得笑了,這時候,市府宿舍突然停電了。
起居室裡漆黑一片,喬抒白睜大眼睛,說「怎麼停電了」,便感覺展慎之一言不發地靠近自己。
他被一雙有力的、乾燥的手扣住了腰,還濕潤著的嘴唇又印了下來。
吻深得讓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