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想我了,她還衝我笑,她好久都沒有衝我笑了。”淳熙帝似乎陷入某種甜蜜的幻覺中,眼裡流露出難得的溫柔。
“姨父,”徐晗玉輕聲勸道,“還是少吃一些吳天師的丹藥吧,六皇子還小,姨父可得看著他成年才是。”
德妃一直默不出聲立在一旁,聽到徐晗玉的這句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小六?”淳熙帝搖搖頭,“朕累了,恐怕等不到他長大了。”淳熙帝子嗣稀薄,太子一去,除了敏王之外在世的皇子只剩下才滿十歲的六皇子了。
“好端端地表哥怎麼就落馬了,他身子向來強健,一個落馬竟然就要了他的命?”徐晗玉忍不住說,太子的死怎麼可能只是意外。
淳熙帝緩緩閉上眼,“他性子急非要去馴服那頭畜牲,誰也攔不住,這就是他的命吧。”
這意思是要蓋棺定論了,徐晗玉心裡大驚,太子絕不是急躁的性子,無緣無故怎麼會非要去馴服烈馬不可,她還想再爭辯幾句。
淳熙帝卻擺擺手,“朕乏了,你們都下去吧,我想再去見見阿媛。”
徐晗玉無法,只好躬身退下。
殿門在眼前緩緩闔上,門裡的淳熙帝招來一旁的吳天師,又服下了那些致幻的丹藥。
畢竟是一國儲君,太子的喪禮辦的很是隆重,舉國哀悼。
宮裡到處都掛起白幡,內侍宮女各個都小心行事,生怕惹惱了宮裡的貴人。
徐晗玉還沒有查出太子的死因,宮裡又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北燕的六皇子死了,似乎是和南楚來的小皇子起了口角,推搡之間不小心跌落池塘給淹死了。
看顧的宮人不力當場便被德妃賜死,南楚的小皇子也被嚇昏過去,醒來後因為害怕自己便吊死在了寢殿。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了,徐晗玉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牽進了一張織好的大網之中,只能順著旁人的想法往前。
敏王真的有這麼大的能耐嗎,如此不管不顧的行事。
她幾次遞了牌子進宮,竟然都被淳熙帝身邊的內侍駁回了,若不是知道她姨父身邊內侍暗衛的能耐和忠心,她都要懷疑是敏王在操控這一切。
太子的死因查不出疑點,刑部和大理寺卿給出的結論都是一樣的,這就是一場意外,六皇子的死似乎也只能歸結到那個吊死的南楚皇子身上。
繡衣門最近更是頻頻受到伏擊,接連損失了好些長老。
徐晗玉又一次被淳熙帝拒之門外,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宮牆之下。
“小心,”徐晗玉差一點摔下臺階,一隻手扶住了她。
徐晗玉衝他勉強的笑笑。
謝斐仔細看了看她的神色,也不說話,默默地與她並排前行。
“小時候,姨母總喜歡沿著這高高的宮牆慢慢散步,她說這一堵牆把她的前半生和後半生隔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前半生她無憂無慮,後半生她受盡牽絆。我那個時候很羨慕姨母,她聰慧端莊,是北燕最尊貴的女人,擁有後宮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帝王寵愛,後來長大了我才漸漸明白,為什麼她的臉色總是籠罩著憂傷,總是難以展露歡顏。”
徐晗玉停下腳步,回望走過的這段長長的路,“這皇宮太冰冷了,權勢地位、名利富貴,這些東西是捂不暖人心的。”
謝斐牽起她的手,兩隻手將她的攏在手心,輕輕呵氣,“這樣暖和一點了嗎?”
已經是盛夏時節,哪裡就冷了,可是徐晗玉冰冷的心似乎真的暖和一些,無論如何,他此刻的關心總是真切的吧,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不管不顧倚進他的懷裡,隨他離開這個地方。
最終,她只是搖搖頭,將手收回來,“我沒事,倒是你,南楚小皇子的事情牽連到你了嗎,可有人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