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泰對坐於窗前,窗外雪粉紛飛,皇庭內的樹木、假山、宮牆都披上一層白雪,茶几上茶香氤氳、熱氣嫋嫋。
李泰喝了一口茶水,揉了揉額頭,宿醉的難受令他吐出一口濁氣,閉著眼睛道:“房二這廝的酒量當真天下無敵,開始的時候臣弟覺得狀態正佳,可以一戰,但是喝著喝著發現那廝眼睛越來越亮,精神越來越好,喝酒越來越快……娘咧!”
時至今日,滿天下可以當著李承乾的面說髒話的人,屈指可數。
李承乾權當沒聽見,搖頭笑呵呵道:“你這不是自找苦吃麼?看二郎不爽者不計其數,不知多少人想要在酒桌之上拿捏他一回,結果二郎縱橫捭闔、無一敗績,挑釁者紛紛鎩羽而歸,使得兒郎博得酒桌上偌大名聲,偏偏你不服。”
親自執壺給李泰斟茶,李泰急忙以手遮擋,惶然道:“我來我來,豈敢當陛下斟茶……”
李承乾笑著將李泰的手撥開:“在朝堂上,你我分屬君臣,禮不可廢,但私底下你我卻是手足兄弟,斟個茶又有什麼了不得?你知我素來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自在一些就好。”
李泰只得受了,苦笑道:“自在是不可能自在的,最晚喝酒喝得渾身痠痛、頭痛欲裂,回頭還得尋御醫開一副解酒藥吃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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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放下茶壺,意味深長:“人總有些時候莫名其妙的認不清自己,明知能力有限卻總覺得可以突破桎梏,明知不能做到的事情偏偏想要挑戰一回,等到撞了南牆頭破血流才幡然醒悟,卻悔之晚矣,青雀當引以為戒。”
“呵呵……”
李泰擠出一抹笑容,喝了口茶,苦笑道:“此事怪房二啊,那廝故意擺起酒局引我入彀,讓我生出可以與其一戰的不切實際之幻想,等我進了套,再疾風驟雨一通打擊令我丟盔卸甲無地自容,這小子壞啊。”
李承乾笑道:“心長在你自己身上,你若不動心,誰能奈何?”
窗外風雪交加,殿內溫暖如春,熱茶入喉,李泰有些冒汗……
強笑著道:“吃一塹,長一智,該伏低做小的便伏低做小,斷不會再逞能,最後弄得自己難受。”
“青雀倒也不必如此,誰還每個行差踏錯、算計失誤的時候呢?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從小你的功課就比朕好,四書五經更是熟稔於心、微言大義信手拈來,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得。”
“懂懂懂,臣弟也非是未經事的小孩子了,自然懂得這樣的道理,陛下放心,絕不再犯。”
兩兄弟喝著茶水聊著天,氣氛逐漸轉好。
李承乾嘆息一聲,面容有些糾結:“二郎諫言讓你出任洛陽留守,其實一開始朕是不同意的。咱們兩兄弟開門見山,現如今依舊有不少人不滿朕登上皇位,儘管兩次兵變讓這些人幾乎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但未必死心。你是朕的胞弟,萬一你出事,不知多少髒水將會潑到朕的身上……可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朕總不能將你一直留在這太極宮裡不見天日吧?所以這一次是否出任洛陽留守,你自己決定吧。”
這番話的確出自本心,這兩日一直為此糾結。
不讓李泰出去,不僅李泰自己心生怨憤,外界也會說他圈禁胞弟、苛虐手足。讓李泰出去,一旦有事,不管是不是他乾的,都很難洗脫一個“戮害手足、涼薄暴虐”的罵名。
所以他將決定權給予李泰,讓李泰自己取捨。
如此就算當真有什麼事情發生,他這個皇帝也能做到問心無愧……
李泰笑道:“陛下不必為此糾結,臣弟願往洛陽一行。臣弟自然也知其中有些兇險,但若是與圈禁於長安相比,還不如死在外頭……往昔臣弟心志不夠堅決,在旁人攛掇之下做過一些錯事,不過幸好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