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傷亡慘重。
眼看著這一幕,長孫衝瞳孔發散,面色發白,嘴唇微微顫抖著,一顆心墜入冰窟。
此等慘重損失,皆是因他誤中淵蓋蘇文之計策而導致,此戰之後,無論平穰城是否攻陷、高句麗是否覆亡,追究起責任來,他長孫衝必將首當其衝,無可逃避。
造成這等損失,休說他長孫衝重返長安無望,便是家族亦要遭受拖累,父親甚至要跪在陛下面前祈求寬恕……
在他身後,淵蓋蘇文緩緩說道:“事已至此,大郎有何計較?”
有何計較?
長孫衝慘笑一聲,失魂落魄的回到桌案旁,垂頭一語不發,澀聲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呵呵!”
淵蓋蘇文發出一聲譏誚的笑意,淡然道:“勿要在吾面前做出這副不畏生死的模樣,你以為吾會敬重你是條漢子,便放你一條生路?白日做夢。況且,你若當真不畏生死,剛才吾進門之時便應該悍不畏死的撲上來,爭取與吾同歸於盡,而你卻選擇反身破窗而出。即便是現在,你固然手無寸鐵,也大可衝上來以牙齒咬斷吾之咽喉,給城下這些因你而喪命的大唐兵卒一個交待……可你並沒有。既然惜命,那為何不跪在吾之面前搖尾乞憐,看看能否打動吾之善心,卻偏要做出慷慨赴死之態,實在是虛偽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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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衝心思被窺破,羞愧無地,掩面無語。
正如淵蓋蘇文所言那般,他若當真有赴死之心,剛才淵蓋蘇文進門之時便應該以命相搏,既然那時候第一反應是撞破窗戶逃走,便已經徹底失去了慷慨赴死之意志。
即便知道絕無可能活下去,可心底卻難免仍有一絲奢望。
螻蟻尚且貪生呢……
淵蓋蘇文瞥了一眼長孫衝,眼中譏諷幾乎毫不掩飾,擺手讓身邊的親兵斟了一杯茶,拈起茶杯呷了一口,說道:“似你這不忠不義之輩,吾這輩子見過太多,也殺過太多,在吾眼中幾與豚犬無異。來人,將此人推出去斬首示眾,首級拋於懸掛於七星門上,讓唐軍兵卒都看看,他們自以為潛入平穰城之內應,是何等下場!”
“喏!”
幾個親兵衝上前,將長孫衝拖著往外走。
長孫衝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也不掙扎,已然認命。
他怕死,但是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哀求,淵蓋蘇文這個殺人如麻的魔王亦不會動心半分,與其臨死還要遭受此人之恥笑,還不如痛痛快快捱上一刀。
雖然有可能很疼……
淵男生在一旁噤若寒蟬,看著長孫衝豚犬一般被拖著往外走亟待行刑,張了張嘴,想要求情,卻猛地醒悟自己眼下亦是自身難保,父親殺起人來眼睛都是紅的,可不管是親爹還是親兒子,只能閉上嘴巴。
猛地,城樓外忽然傳來一聲歡呼:“唐軍退了!”
繼而,便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
“唐軍退了!”
“唐軍退了!”
淵蓋蘇文剛剛將茶杯放在嘴邊,聞言一愣,連忙將茶杯放下,起身問道:“發生何事?”
一個校尉自城樓外急步入內,臉上難以壓抑的喜色:“啟稟大莫離支,攻城的唐軍退了!”
淵蓋蘇文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北邊視窗,迎著寒風大雪向外眺望,只見已經矇矇亮的天色之下,無數唐軍猶如潮水一般褪去,甚至連攻城器械都丟棄在原地……
發生了何事,使得唐軍忽然撤軍,連城內的袍澤也不顧了?
淵蓋蘇文心中疑惑,想了想,擺手道:“且先將長孫衝留著,或許還有些用處。”
“喏!”
“命令城內軍隊開始圍剿,儘快將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