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他抬起眼,見是謝琅,並無多少意外,只低低一笑,道:“世子來見我,應該不是來找我敘舊吧?”
“我知你有恃無恐,也知你至今不知悔改。”
謝琅視線冷漠掠下,開了口。
“悔改?”
蘇文卿冷哼一聲,道:“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
“自始至終,我可都是在為世子為你們謝氏籌謀,是你不領情而已。”
謝琅冷笑。
“憑你,也配提起謝氏?”
“我今日,便是要好好與你聊一聊,六年前,青羊谷之戰,還有上一世,謝家滅門之事。”
蘇文卿神色幾不可察一變。
謝琅:“我一直奇怪,六年前那一戰,就算世家有意從中作梗,又如何能輕易得到北境軍具體行軍路線圖。除非,他們真的在北境軍中,在大哥身邊安插著內鬼。然而北境軍中大小將領,皆是我爹與大哥一手提拔,對謝氏忠心不二,事後爹將全軍上下徹底排查一遍,都未發現任何異樣。直到我聽說,大哥來京之日,你一片熱忱,親自到城門口迎接,方突然想起,當時常出現在大哥身邊、進出大哥書房的,還有另一個人,被所有人忽略的人,便是你。”
“青羊谷之戰,是急行軍,大哥在北境便制定好了初步作戰計劃,是你,在大哥書房裡窺見了那份計劃了,並告知了你真正的老師,韓蒔芳。韓蒔芳又借黃純之手,將這份計劃透露給了衛憫、姚氏和上京諸世家。於是,那份本應絕密的作戰計劃,才會因官員‘疏漏’出現在兵部發往前線的諮文裡,又‘恰巧’被狄人截獲。”
謝琅寒聲道。
蘇文卿問:“世子這麼說,有何證據?”
“你與韓蒔芳勾結,構陷我,構陷大哥,甚至構陷謝氏,還不算證據麼?”
“上一世,謝氏被誣謀反,滿
門覆滅,我一直以為,衛氏是始作俑者。然而細思之下,當時北境戰事正是激烈,衛氏有什麼理由要那麼迫不及待對謝氏趕盡殺絕?除非,衛氏,只是明面上的兇手,藏在暗處真正的推手,另有其人。那個人,不僅要重創謝氏,更要借重創謝氏重創衛氏,成為真正的贏家。”
“上一世,謝氏通敵一事,由時任監軍的劉喜貴揭發,劉喜貴出自司禮監,是黃純義子,眾所周知。黃純與衛氏穿一條褲子,也是眾所周知,然而真正與黃純交好的,其實根本不是衛氏,而是韓蒔芳。”
“上一世,你不顧二叔激烈反對,投入衛憫麾下,在謝氏滅門後不久,就忍辱負重,拿到衛憫構陷謝氏的證據,讓衛憫遭受重創。可衛憫何等人,別說不會輕易留著罪證,就算留著,又豈會輕易讓那些罪證流落到你的手裡。可笑我愚蠢糊塗,被仇恨衝昏頭腦,竟對你所言毫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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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口口聲聲說為我,為謝氏籌謀,無論我還是謝氏,不過是你與韓蒔芳手中的棋子而已。”
“你們知道,世家不是那麼容易撼動,而韓蒔芳,也根本不滿足做一個處處受掣肘的次輔,他要做大權獨握的宰相。所以你們將謝氏逼上絕路,之後,韓蒔芳精心佈局,讓你冒充我的救命恩人,利用我的復仇之心,幫你們弒君奪位。我心灰意冷,一心復仇,根本無心政務,是你們眼中完美的傀儡。”
“這便是你口中的為我籌謀,為謝氏籌謀麼?”
謝琅雙眸冰冷如寒霜,帶著濃重嫌惡。
“你若真是針對我,針對謝氏也就罷了。我最無法原諒的,是你對二叔,對大哥所做的一切。”
“你自幼出入謝府,跟在大哥身邊讀書做學問,大哥待你一片赤誠,你卻勾結外賊,害他中毒箭,險些殞命。二叔對你有養育之恩,待你勝過親子,可你竟利慾薰心,眼睜睜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