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自顧自往一旁走過去,邊走邊說:「你一會兒站遠了,學著點,那妖鳥九頭,一頭不落便不會死。五行術法對它皆收效甚微,唯有以劍斬其頭。在第一顆頭落地之前,將其餘八顆一併砍下,才會命絕。」
李澤站在她身後,瞧著她渾身上下就一把戒尺,還是「嗯」了一聲。
他知道。
六界崩塌之後,妖物遍地橫行。
他斬殺的鬼車若是疊放在一起,可以堆成山。
但沈慕瓊不知道,還專門伸手在晃了晃手掌,解說了起來:「它的九頭很長。」她手指如撥弦般動了幾下,最後指著自己掌心的位置,「在這裡,有一張能夠探查人心的臉。」
說到這,又搖頭:「說是臉,也不準確。」她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點,乾脆擺手,「別看就是了。它探查人心,會讓人心甘情願獻出自己靈魂,先前那些乾癟的屍體,就是這麼一回事。」
李澤看著她,面頰帶笑,應了聲「好」。
沈慕瓊覺得自己是說清楚了的。
她不管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已經把危險性說得明明白白。
可是她做夢都沒想到,鬼車出現的瞬間,這個凡人將她扯到身後,而後一手抓著鬼車九個腦袋,另一手掰著它正中的那張面頰,逼它對視……
沈慕瓊懵了。
場面一時詭異,她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下手。和李澤相比,此時被他鉗住的鬼車反倒是顯得有些人畜無害。
確實人畜無害。
被人掐著腦袋,被鹿圍觀,這應該是它妖生汙點,就算今天不死在這,大概也沒臉回妖界了。
這可是號稱屈居四大妖之下,能帶來無盡災厄的大妖啊!
沈慕瓊驚訝得合不攏嘴,這是什麼離譜的場面?
目光中,李澤一隻手死死鉗住鬼車正中的面頰,另一隻手不費吹灰之力,將九個長脖子的腦袋系在了一起,被狗咬掉至今未曾痊癒的傷口,仍舊在滴著微綠的血。
這兇妖面對著李澤,發出陣陣哀嚎,那是如百十輛戰車碾過的轟轟聲,響徹夜晚。
望著眼前奇景,沈慕瓊覺得所有話語都顯得蒼白了。
李澤明顯沒能被這鬼車蠱惑,倒是這鬼車,彷彿見了鬼,一直在想盡辦法掙扎脫困。
越是搖擺,那微綠的血跡便越是如天女散花,當空拋灑下來。
血如大雨,傾盆而下。
那瞬間,李澤周身金色的輝光照亮半個夜空。
他手腕翻轉,於星辰下,於夜空裡,緩緩抽出那把沈慕瓊贈給他的黑色長劍。
鬼車想跑,卻被那威壓釘在空中,一動也不能動。
根本不存在第一顆頭落下的時間。
他出手之時,便是一劍斬盡,不留後患。
鬼車九頭,一劍盡落。
那劍氣如虹,餘威似錢塘潮水,浩蕩而去,落在渺遠的山上,發出撼天震地的一聲悶響。
轟!
沈慕瓊撐大雙眸,這男人掩蓋了這麼久,現如今終於是不裝了啊!
此時,掉了九頭的妖鳥已經一動不動,李澤卻沒有停下。
他收了劍,手上掐了一道金色的符咒,有雷霆萬鈞之力,落在已經死透了的鬼車身上。
轉瞬,那殘存的軀體,也化作灰燼,消失不見。
「嘶」一聲,沈慕瓊瞧著這乾脆利落的補刀,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夜色寂寥,四下安靜無聲。
李澤身上的光芒慢慢散去,他回眸瞧著沈慕瓊,衣衫上仍舊沾染著綠色的血跡。
星辰下,月光裡,他瞧著沈慕瓊震驚的模樣,淺淺一笑。
此刻,沈慕瓊可是一點都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