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種時候,李澤真正有些青州通判的模樣。
趙青盡根本不跟他客氣,拿過來拆開就吃,裡面放著棗糕,切成花瓣的樣子,一眼就知道是盛食軒出的高階點心。
「昨晚我在戶房翻了很久,找到了劉宋的籍帳。」李澤將冊子在石桌上攤開,指著劉宋的名字,「只是和我們想的不太一樣,他是外來到青州娶妻,而後落腳在青州。正妻確實是林氏。」
他頓了頓:「林氏嬌娥。」
「關於他妾室,籍帳上沒寫。」李澤拿出另一本戶房帳冊,翻著裡面微黃的紙張說,「有個有意思的事情,王玉堂買下的,據他所說有宅仙的院子,原本是林氏的祖產。」
他將冊子上的記載轉給沈慕瓊看:「差不多是一年半之前賣給的王玉堂,遠遠低於正常的院子價格,只有當時市價的三分之一。」
「也就是說,他正妻出事沒多久,他就把妻子的祖宅以極低的價格快速賣掉了?」沈慕瓊蹙眉。
「嗯。」李澤點頭,「前提是死的確實是他的正妻。」
沈慕瓊一滯。
「昨夜趙大人在庫房裡找到了當年的護本,上面說劉家人來認屍,確認死者是林家的正妻林氏,然後領走了屍體。」李澤將護本也放在了桌上,「但是慕瓊,你還記得那個老僕說了什麼?」
沈慕瓊點頭:「他說,劉家沒有其他人,只有劉宋和他的妻妾,一共三人。」
「對,認屍的劉家人不是劉宋,那是誰來認屍的?」李澤看著護本里的夾頁,瞧著上面按下的指紋,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有沒有可能,一年前死在野獸口中的,並非林氏?」
桌邊三人都沉默了。
從劉宋鄰居口中得知,他的正妻是蘇氏,死於一年之前,妾室名叫林嬌娥,現在不知所蹤。
可青州府衙戶房留存的籍帳上,卻寫著林氏是正妻,從未留下蘇氏的字樣。
妻妾不同,府衙不會留下妾室的名字合情合理,可正妻乃是明媒正娶,需要婚書作證才行,絕對不會寫錯。
「會不會,他夫人早就死了?」趙青盡抹掉嘴角的棗糕碎屑,「是吧,最近戲本常演,為了田宅銀兩不擇手段。說不準他正妻早就死了,去年死的那個是他的妾,剩下的那個,也是他的妾。」
「三個女人啊?」沈慕瓊蹙眉。
她很快發現,趙青盡的假設,竟然說得通。
如果是三個人,也就是劉宋的正妻林氏,妾室蘇氏,以及另一個妾室林嬌娥。
「而且那王玉堂買的院子,得查查。」他又咬一口棗花酥,「這麼低的價格,保不齊是個凶宅呢!」
「確實是凶宅。」李澤點了下頭,打斷了他的話,「昨晚石江連夜追查,查到了那房子的異常。」
李澤見沈慕瓊沒動那一包點心,便自己伸手幫她解開了牛皮紙的繫繩:「那房子曾經溺死過人。」他拿起一塊酥餅,遞給沈慕瓊,「在那缺了口的水缸裡。」
聽到這,沈慕瓊終於抓到了案子的線頭。
「水缸。」她一連點了好幾下頭,「我昨夜翻閱有關虎倀的記載,查到了現存的記錄,裡面提到了會成為倀的兩種方式。」
她豎起一指:「一是死在虎口之下。」又豎一指,「二是溺死。」
「有沒有發現這幾件事裡,其實有交叉點?」李澤笑起。
「發現了。」沈慕瓊咬了一口酥餅,「太明顯。」
說完,李澤笑著為她添了些茶水,只有趙青盡一個人眉頭緊鎖:「什麼交叉點?我怎麼完全沒聽明白?哎你們怎麼想的倒是說給我聽聽啊,哎!咱們是搭檔啊!」
當天下午,李澤坐在太師椅上,看著對面一臉迷茫,跪在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劉宋,直截了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