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從隋原年口中證實了那些傳聞,並非子虛烏有。
近來整個京都城紛紛揚揚的訊息滿天飛,全是有關陳公候府被皇帝抄了家。全家幾十來口人都打入了水牢。連陳家一個七歲女童、一個四歲男童也同樣入了水牢。
陳氏父子因連失三個城池,導致北原軍隨時可能南下,國家邊境動盪,犯下重大失職罪。陳家軍已被全部整編,暫時納入晉王旗下軍隊。
而陳氏父子被即刻召回京都,聽候發落。
每一條的訊息,都有如漫天冰雪,將她覆蓋得嚴嚴實實,連呼吸都感到無比疼痛。
她很想這一切都只是個夢,但終究不是夢。
陳寧咬緊了牙槽,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用力全身力氣去消化了這一連串的噩耗後,她顫顫巍巍地走到隋原年面前,卑微而無助道,「現在只有你,能救陳家,對嗎?」
眼中儘是令人動容的心碎,「王爺,我爹和哥哥們對國家忠義雙全,豈會失職至連失三城?這中間定是有什麼冤情。救救陳家吧!我,我不再提和離了,願意此生此世,留在王爺身邊為奴為婢,可以嗎?」
隋原年漆黑的眼眸像沉靜的海面,當聽到陳寧說到不再和離,眼中閃過一絲幽光,但很快稍瞬即逝。想到她剛才病急亂投醫,差點跑出府,胸口騰升一股真想掐死她的衝動。
難道她不知這個時候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是點燃火藥的引線嗎?
「看來為了陳家,這個時候王妃倒是識時務,不想和離了?」他戲謔道。
陳寧重重搖頭,「王爺只要能救陳家,叫我做什麼都可以,行麼?」
「皇上震怒,這個時候誰求誰死」
「皇上不知,王爺難道還不知嗎?」陳寧拉著他的衣角,淚水無聲滑過,「我爹和我哥他們,是寧死都不會戰降的,豈會丟下三城而自保?這其間,定是有什麼誤會。我聽說,是遭細作洩露風聲,你去跟皇上說說,讓他調查清楚,可好?」
隋原年目光像潭深井,深不可測。陳寧看不出他站在哪邊,於公,他原本就被皇室所忌憚,這個時候最好明哲保身。於私,他是陳府女婿,若下場斡旋,恐難自證清白。
陳寧擦了把眼淚,試探道,「若是王爺覺得為難,可否做個中間人,讓我面見聖上,親自跟皇上說說?」
「你當真是瘋了。」隋原年忍不住揮了揮衣袖,寬大的袖袍扇起一陣風,「皇上豈是你想見就見的?我現在就告訴你,就算你見了皇上,也改變不了什麼。這裡面牽扯的關係很複雜!」
陳寧見他神色冷峻,心在一點一點下沉,「複雜?的確複雜!我雖為一介女流,但不要以為我看不懂這其中的玄機!」
「這兩年來,王爺為討公主歡心,不管她如何陷害栽贓於我,王爺都以陳府要挾,我不得不含淚吞下這樁樁件件的委屈。即使是接連兩次的小產,我連去找龔凌蘭對質的勇氣都沒有。為的是什麼?為的不就是王爺口口聲聲的會護我陳家?」
「可是王爺真的有護我陳家嗎?之前答應我多次,會勸告皇上,為北原守軍增調兵力,你可有守信?你也答應過我會去信勸我爹卸任,回歸朝中,只因我爹對你信任有加,你可有去信?你都沒有!所以我爹才會艱難守城又遭奸細背叛之下,連失三城!」
「而你,只想冷眼旁觀,等待我爹和我哥哥們倒下後,那陳家軍十萬兵權是否能歸入你麾下。當真是」
話還沒說完,下巴被兩隻手指緊緊捏住,力道大到似乎想將她捏個粉碎。
陳寧咬牙迎向他冰冷的目光,這一次,她沒有落淚。
「這話從王妃口中說出來,當真令本王寒心啊。剛才還口口聲聲說不與本王和離,這會子就又是聲聲的控訴本王待你如何寡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