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一路上心不在焉,許臨熙整個人就像被抽了魂一樣。
冷風裹挾著淅瀝瀝的小雨刮過臉頰,路邊一輛拉著鋼架的貨車從水坑上壓過,帶起的泥點飛濺在褲腿上,他卻完全不知道躲。
時允要出國了。
許臨熙消化這條訊息只用了短短的30秒,之後的時間裡,大腦空白了一瞬卻很快被另一個湧上來的想法全部佔據——去想辦法,至少在時允離開之前一定要跟人見上一面。
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結束,至少還要把自己心中的疑慮全部問清。
那天醫院的走廊上,時允含著淚說恨自己、說恨母親。
許臨熙信,只要是他說的,許臨熙每一個字都信。
可每當腦子裡回憶起兩人之前相處的點滴過往,隱隱的,卻又感覺事情似乎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這樣。
時允似乎是在用一種很極端的方式故意將自己推遠,他寧願相信當時的時允是因為不冷靜,才會口不擇言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說恨的時候可能是真的恨,喜歡,卻不一定是假的。
許臨熙不敢說自己有多瞭解時允,但至少願意再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覺。
他口口聲聲說著喜歡自己的時候,那雙眼睛,是絕對不會騙人的。
一旦心裡產生了這個想法,沒有過多耽擱,許臨熙很快找到了通訊錄裡那個自從新增上就沒有聯絡過的號碼,給人撥了過去。
近日因為時允身上發生的那些事,唐曉淇也一直跟著心緒不寧。
自己社交圈子並沒有多廣,最信任的也不過就是陳彬和時允這兩個相處了十幾年的兄弟。
這兩人平日裡雖然嘴上不怎麼把門,有時候甚至給人一種不太靠譜的感覺,但他始終堅只要對方的人品沒有問題,這份友誼就還能維持下去。
可是最近的事情一出來,他感覺自己的認知和三觀,從裡到外都徹徹底底被顛覆了。
他不能標榜自己的道德底線有多高,但是一想到那兩人合起夥來做的這些個事,打從心眼裡忍不住開始犯噁心。
也正是因此,那天從時允家翻窗子回來以後,唐曉淇就沒再跟時允聯絡過,哪怕是和陳彬同在一個學校,遠遠在大路上碰到也是儘量能避就避。
伴隨著一聲聲手機震動,「許臨熙」三個字在螢幕上亮起,唐曉淇呆呆望著那閃爍的介面,卻變得手足無措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接。
直到電話被自動結束通話,三秒之後新一輪的呼叫重新響了起來。
他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迴避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咬咬牙,按下接通鍵將聽筒對準了耳邊。
兩人之前從沒有私下說過話,唐曉淇一時之間竟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字眼來稱呼對方,於是抿抿唇,率先出聲,叫了句:「學長。」
「抱歉。」許臨熙的聲音沉到了谷底,聽上去還帶著點沙啞:「我現在能找的就只有你了。」
「我想見時允,你有沒有辦法幫我聯絡到他。」
兩人隔著電話,唐曉淇看不到許臨熙臉上的表情,但透過聲音卻能很清晰地分辨出,那裡頭分明帶著乞求。
想起時允前兩天在家裡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唐曉淇的心跟著狠狠一揪,喘了口氣,說道:「我去家裡見過他了。」
「他親口告訴我,說你們結束了,說你沒有利用價值了。」
這話本不應該由自己的口中轉述出來,可察覺許臨熙現在的狀態,即使是作為外人的他,也不免跟著心疼。
他私心其實不願過多參與到對方兩人的情感糾葛裡,但許臨熙越是這樣一門心思地想著時允,他就越想讓許臨熙儘快看清,從這段荒謬的感情裡走出來,所以還是不由自主地說了。
話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