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地說,“那場音樂會,我不是故意讓你等那麼久。”
俞心橋終於明白上次在音樂廳門口,徐彥洹說的“當年我其實沒有不想去”的具體含義。
“那天你在醫院對不對?你被他打傷,進醫院了。”俞心橋自問自答還原出真相,“那你為什麼不說,我有那麼不通情達理嗎?我六年都等了,怎麼會連半天都等不及?”
徐彥洹怔了下,或許是因為提及往事,又或許,從俞心橋口中第一次聽到那六年。
“我怕以後還是要讓你等,年復一年、看不到希望地等下去。”徐彥洹喘息微急,“我不配讓你等,你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生活。”
即便現在,徐彥洹仍會因為自己能力不夠,不能滿足俞心橋的全部要求而感到無力。
有這樣一句詩——我冷眼向過去稍稍回顧,只見它曲折灌溉的悲喜,都消失在一片亙古的荒漠。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過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在俞心橋面前,他的自尊,他的驕傲,從來都是那麼微弱渺小,不堪一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不得不承認哪怕已經竭盡全力,能給俞心橋的不過如此而已。
可俞心橋說:“你好傻。”
他雙手抱著徐彥洹的身軀,手掌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彷彿這一刻他們靈魂交換,徐彥洹回到了無能為力的十八歲,俞心橋變回二十四歲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
“我說過,我對好壞的定義有自己的標準。”俞心橋吐字緩慢地說,“你憑什麼覺得,我還能找到比你更好的人,過上比現在更好的生活?”
徐彥洹仍埋首於他肩膀:“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樣。”
還記得俞心橋說過,讓他放棄喜歡一個人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和我想象中不一樣”。
哪怕在俞心橋的標準裡,他算得上一個好人,可他深知自己貪婪自私的本性。若非如此,他不會抓住機會就不放手,哪怕知道俞心橋可能是為了報復,也要把他困在婚姻的牢籠中。
而俞心橋,從這話裡聽出了他恐懼的緣由。
輪到俞心橋想笑:“你怎麼回事啊,不是律師嗎,理解能力這麼差?”
“我從小就不喜歡跟風,別人覺得好的東西,我沒試過就不會輕易相信,同樣我覺得好的東西,別人都說不好,我也不會理睬。”
“不是把你比作東西,我的意思是……”俞心橋哽咽了一下,“你是什麼樣子,我想象中的你就是什麼樣子。”
“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你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世界那麼安靜,靜到只能聽見交錯的呼吸。
徐彥洹仍是不敢相信。
曾聽說過人在面臨巨大的幸福時,會變得膽怯,抓住幸福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氣。
自俞心橋說出“喜歡”兩個字開始,徐彥洹就像在做夢一樣,他甚至已經開始希望這個夢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永遠都不要醒。
“可是,”俞心橋又說,“這不代表我能完全原諒你。”
他用雙手推徐彥洹的肩膀,讓他撐起身體,與他對視。
“你大部分時候很好,偶爾很壞……你總是給我希望,又讓我難過。”
說起過去,難免委屈。
徐彥洹看著他含淚眼睛,喉結一滾,還是那句:“對不起。”
俞心橋已然懂得了他的身不由己,抬手輕撫他的臉:“如果這樣能讓你好過一點,我接受。”
“二十四歲的我也該向你說對不起,住著你的房子,吃著你給我做的飯、你給我削的蘋果,還要懷疑你和我結婚的動機。”
“徐彥洹,你那麼好,你要自信。”
繞了一大圈,話題回到原點。 徐彥洹終於拾起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