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接上去說:「無可厚非,心事說出來有益身心。」
「我得走了。」梅梅站起來。
「我替你訂下一個約會的時間。」
「醫生,我並不是你的病人。」
「我這裡沒有病人,你們或需輔導,但並非不健康。」
梅梅愣住一會兒,為什塵不呢,她也是納稅人,有權使用這項措施。
「好的。」
「下星期三同樣時間。」
梅梅離去。
室外光亮,她連忙架起太陽眼鏡。
回到公司,女同事迎上來,梅梅還沒開口,人家已經一疊聲道歉,知女莫若母.這孩子難纏。
見到做母親的如此煩惱,梅梅只得輕描淡寫。
她並沒有白走一趟,心理醫生同情瞭解的語氣使她得益非淺。
不曉得多久沒有向任何人說過心底的話,她不敢,也不想,一貫苦苦忍耐,漸這粉。深寂寞悲哀,漸覺生活無味。
人生能有幾何可以對牢一個可靠可信的人暢所欲言。
梅梅決定下星期三再次到診所去。
心理沒有毛病的人也需要抒發。
到了六o九室,仍是那扇天藍色的門。
她敲了門,聽到有人應.便像上次般進去。
光線似乎更暗了。
梅梅自動脫下外套坐好。
醫生輕輕關懷地問:「你今天好嗎?」
梅梅笑,「已經沒有人會這樣問候人了,只要交出功課,誰還管我們好不好。」
醫生也笑,「世態真真為炎涼。」
「你這裡真舒服,一瞌上雙眼,就可以熟睡。」
「確是特別裝置,好使你們鬆弛。」
「我意不知世上還有這樣好的逃避之處。」
醫生但笑不語。
「請告訴我,在以後的日子裡,迂迥的人生路某一個轉角,是否還可能有驚喜等待我?」
醫生答:「有。」
梅梅用手掩瞼,「你不過是安慰我罷了。」
「我不會騙你,我有專業道德需要遵守。」
梅梅笑了。
確是位好醫生。
「多出去接觸朋友。」
「我曾多次受過傷害。」
「所有傷口都必然痊癒,你得到的卻是寶貴的經驗。」
梅梅想一想,十分不值,「有否比較沒有痛苦的學習方式?」
醫生笑,「梅小姐,同你說話真是樂趣。」
「你也是呀。」梅梅心裡寬舒得多。
「下星期三同樣時間再見。」
他們的關係,止於一間房間內,他是輔導員,她有煩惱,每星期三,她按時去見
他,訴說心事。
梅梅問同事:「孩子最近怎麼樣?」?
同事搖頭,「拿她沒辦法,打算送到她父親處讀書。」
梅梅說:「過幾年她會回頭。」
同事苦笑。
「憤怒過後,心情平息,理智恢復,她會做一個好孩子。」
同事不敢奢望,「你好不樂觀。「
梅梅驟然發覺,自與心理醫生傾訴心事之後,她的態度的確有所改變。
「是,我有信心,孩子只要有三分像你,已經十分能幹可靠,你也要信任她。」
同事感激地看住梅梅,脹紅面孔,半晌作不得聲。
生活在冷酷的都會,難得聽見一兩句溫暖的言語,偶一得之,足以感人肺腑,我們真的那麼忙那麼自私,抽不出一點點溫情?
天藍色的門上寫著六o九三個數目字,門內有了解她的人。
梅梅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