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花被李婆子一把拿走,掐去滿是花粉的花蕊,將紅豔的花瓣重新別到了榮錦青灰色的襁褓上。
李荷花看著空空的手,像是被搶了玩具,望著李婆子眼淚汪汪的。
李婆子可不吃她那套,除了寶貝小孫女和大孫子,對於家裡其他人她可該心硬的時候就從來沒心軟過。
“桃花桃花,死妮子跑哪兒去了?”李婆子轉頭朝屋裡喊道。
李桃花蹬蹬蹬地從東屋跑出來,嘴裡還叼著一顆大桃子,正吸溜著汁水吃的香甜。
“奶,你叫我做啥?”她捧著大桃子一氣兒跑到李婆子身邊問道。
“竟知道吃吃吃,肚子填滿了看你晚飯還咋吃。”李婆子嘴上訓了兩句,指著李荷花又說道,“看著她點,別再出去瞎說胡唚。”
李桃花拉住李荷花的手,乖巧地點頭應下。
李婆子這才滿意了,抱著榮錦去堂屋,一邊走一邊哄著說,“寶貝孫孫,咱去屋裡吃糖……”
“奶說吃糖糖…”李荷花流著口水想跟上去。
李桃花拉了她一把,把人拽到身邊,塞給她兩顆青紅的鮮棗。
“給,吃吧,棗兒也是甜的,比糖甜哦。”吃啥糖啊,小心跟進去再被奶奶攆出來。
“真噠?”李荷花眨巴著大眼,握住棗子啃了一口。
“是不是很甜?這是我特意從簸箕裡挑出來的呢,你要是聽我的話,我還給你吃。”李荷花把人帶去了東屋。
李荷花小雞啄米般嗯嗯點著頭,忘了吃糖的事,乖乖跟了上去。
廚房裡看了全程的錢春娥鬆了口氣。
“還好娘沒計較,不然荷花可得捱打了。”擦了把頭上的汗,她慶幸地說道。
趙鳳仙攤著紅薯餅子,笑她太大驚小怪。
婆婆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孩子犯了錯,最多訓一頓長長記性,哪次真動手打過?
“娘要是虎著臉說話,我都敢吭聲了。”王月琴悄悄嘟囔了一聲。
說完,她還立馬瞅瞅院裡,見沒其他人聽見才放了心,手底下繼續麻利地掰著玉米粒兒。
錢春娥燒開了鍋,將一籃子洗好的鮮嫩野菜倒進去,一邊翻炒一邊嘲笑三弟妹老鼠膽子。
得虧生了個小神仙,不然以她那樣的柔弱性子,沒婆婆護著怕是早晚要被外人欺負了去。
說話間,晚飯很快做好了。
苞米稀飯和紅薯餅子,還有一盆清炒嫩野菜,外加小半饃筐中午吃剩的窩窩頭。
待到妯娌三個擺好了桌子和碗筷,李婆子出來讓李桃花去打穀場叫人回來吃飯。
然而,李桃花跑了一趟卻說那邊已經開始了,一夥人正在殺豬呢,晚飯估計暫時吃不上了。
趙鳳仙收拾了幾樣,提著籃子給送過去,把家裡三個小子叫回來。
女人和孩子們在家簡單用了飯,然後迫不及待地跑打穀場看殺豬去了。
榮錦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李婆子就抱著她在院子裡轉悠。
走到牆根處時,隔壁李二叔家傳來說話聲。
李婆子站住腳,仔細聽了下,那邊老兩口正和兒子在摘果子。
院牆那邊種了一棵李子樹,當初分家時被李二叔壘上土坯牆圍到他那邊去了,現在上面熟透的李子還沒摘。
“娘,我明兒個去接春嬌回來吧?”李志強停下摘李子,期期艾艾地朝他娘試探道。
沒媳婦在家,娘做的飯不好吃,衣服也沒人洗,穿了幾天都快餿了。
錢春嬌不在,李志強的生活過的一團糟。
其實何止他,二嬸子和李二叔也沒好過到哪裡去,以往有兒媳婦乾的活一下落在他們身上了,手忙腳亂做的不咋地還累的腰痠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