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頓站了起來,擋在琉璃制的窗戶前,遙遙地望著門前的那片綠地,流露出人們在回憶往事時常見的那種神情:
「我的全名是希爾頓·凱恩,是凱恩家族的後人。我的父母是隱龍王賜封的子爵,叔父則因徹底治癒了當時肆虐風之國的瘧疾被封為了公爵。因此,在我童年的時候,有一部分時間是被寄養在叔父家中,和其他同樣寄養於此的貴族子弟們一同學習長大的。
而其中,就有你所認識的蒙特。」
「蒙特?」
「是的,蒙特。」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我記得…他對你」杜丙覺得不可思議了。
雖然從那位騎士團長談及希爾頓那熟稔的語氣中他是能感受到他們之間或許會有交情,但沒想到會到的程度。畢竟,蒙特對希爾頓的評價曾經是那麼的不公平。
不也可能他們本來就是水火不容的關係。沒人說一同長大的兩人就必須是親密無間、可以為了對方兩肋插刀的。
「我明白你想說什麼。」或許是杜丙不可思議的表情取悅了希爾頓,於是主教大人輕輕地笑出了聲,「不過,蒙特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會成為駐守皇家教堂的騎士團團長,實際上也有我的功勞。
這是對他小小的懲罰。」
希爾頓緩緩地朝杜丙狡黠地眨眼。
所以他瞠目地問了:「懲罰?這怎麼說?」
「很簡單,因為受命於皇家的工作其實並不有趣,不管對於我或者蒙特來說,都不太容易。」
希爾頓說這話的時候輕輕地笑了,臉上是一種釋然而包容的樣子,「所以我說這是對他的懲罰。」
杜丙因為他這樣狡黠的表情也帶上了笑意。
「至於後來,在我十五那年,王國發生變故,我的父母和叔父在那場變故中喪生,我就被國王亞歷山大接到了桑尼教堂,從那以後,便一直在桑尼教堂中生活著。」
希爾頓說到這話的時候語氣同樣淡淡的,彷彿那些罪孽的過去是什麼無足輕重的小事一般,可杜丙就是從中聽出了一些不尋常的情緒。
他為希爾頓的經歷而感到心疼,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伴隨著心疼而來的,還有巨大的疑惑。
他只是在想,如果按照蒙特的說法,以現任亞歷山大國王為首的一行人將隱龍族視為罪孽的化身,甚至不惜將他們屠戮殆盡,那麼為何會獨獨放過希爾頓?
杜丙摸著希爾頓的脊背以示安慰。他很想詢問這位主教大人這其中的緣由,但又明白,如果不是希爾頓向他主動提起的話,過分的關心此事是有多不禮貌。
總之,在兩人膩膩歪歪了大半天后,終究是因為希爾頓繁忙的工作,兩人不得不暫時分開了。
希爾頓是桑尼教堂的主教,雖然他不必主持吟誦等活動,教廷秩序的維持也下放給了蒙特管理,但從王國傳來的書信和檔案,確實必須得經由他親自處理的。而這些的工作量,已經非常繁重了。
杜丙體諒他的辛苦,也不好再佔用他的時間,便獨自一人在桑尼教堂中閒逛起來。
不過,很快的,他便不再是一個人了。
現在是修女們在教堂中灑掃的時間,他在一排穿著黑裙的女士中間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黛西排在隊伍的末尾,拿著抹布仔細地擦拭著她身前能夠得到的物件。
「你好,女士。」杜丙走近了些,和黛西打招呼。
他還記得貝蒂曾經誠惶誠恐的訴說,知道蒙特對待這位上了年紀的修女有多苛刻,所以想要表示自己的關心。
但黛西看見他,卻皺起了溝壑縱橫的臉頰,不太領情:「怎麼是你?」
杜丙愣了愣,不自覺地摸上了後脖頸,「是我,我只是遠遠看見你想來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