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不可赦,當著太上皇的面抽了兒子一頓。
淮陽王世子只道自己喝醉了酒,已與舒芝有了肌膚之親,不得不娶,最後是太上皇打起圓場,做主將舒芝定給裴江成,回頭再給舒筠許一門好親。淮陽王當場氣暈,卻也不得不應下。
事情就這麼草草收場,大約是下午申時末,舒筠的信物也被淮陽王妃送了來。
王幼君聽完首尾,扶著神色低落的舒筠坐下,
「筠筠,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等登徒子不要也罷,來,姐姐我陪你喝酒解悶,咱們不醉不歸。」
舒筠想起這一年來雖是風光無限,卻過得夠累,小心翼翼討好對方終究不是長久之道,如今婚事告吹,她身上的枷鎖也隨之卸下,不由抒情一笑,執起酒盞,
「好,離了這負心小人,當浮一大白。」
有了王幼君一番開導,舒筠心中的鬱碎不知不覺散去少許,兩位嬌憨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語,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竟是從太陽西斜喝到薄暮冥冥。
待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丫鬟猶未歸,主子卻喝醉了,醉醺醺的王幼君拉著舒筠來到摘星樓頂層的閣樓賞燈,閣樓外繁星滿天,燈火如彩帶綿延不絕。
半途,王幼君跌跌撞撞去尋恭房,只留下舒筠一人在閣樓。
舒筠酒勁發作,渾身燥熱,俏生生的小臉紅撲撲的,她迷迷糊糊地爬到欄杆處坐著,纖細秀美的身子如一道剪影,浸在夜色裡。
作者有話要說: 舒筠:我在等風也等你,快來。
皇帝:
第3章
暮色氤氳,將太上皇的黑青衣擺襯得如一潑濃墨,他老人家穿著一身黑金壽字紋蟒服,幕天席地坐在褥墊上,身側一池溫泉冒著騰騰熱氣,斑駁了廊廡宮燈投下的五色光芒。
「今日人都瞧見了,可有中意的?」
太上皇玩味的語氣裡含著一絲鄭重。
他話音落下,池子東側的白玉石臺外久久沒有回應。
太上皇等得有些久,略有些不耐煩,撩眼望去。
溫泉池四周栽種了一圈花草,雖是盛春未到,此地卻有一片葳蕤之景,各色嬌花鋪了一地,迎著煙熅的霧氣如同夏日西邊天的霞蔚。
在這一片蔥翠花色中,立著一修長挺拔的男子,年輕的帝王身著一件尋常的月白直裰,他手裡捏著一顆白玉菩提子,那顆菩提已包漿,在他骨節分明的指尖流露出一片溫潤的光澤。
湖風湧動獵起他的衣擺,他側著眸,面容一半隱在暗處,一半被熱氣斑駁,瞧不真切,可那舉止投足散發出自然而然的矜貴,讓這周遭的山河月夜成了他的陪襯。
「我離開這些年,父親倒是憊懶的很,朝中諸務皆撂給李轍,朝臣只聞李相不聞天子,我收拾完邊關那些韃靼,回來又要撿起您的爛攤子,您還有功夫問我選何人為後?」
聽得身後太上皇發出一聲「哎」,似要替自己辯解,裴鉞轉過身來,露出一張令山河失色的臉,漆黑的眼眸深如月夜下的寒潭,語氣淡淡截住他的話頭,
「您什麼都不必說,立後的事兒子自己拿主意,您別插手。」
扔下這話,裴鉞負手往前,順著綠茵茵的河堤離開了。
太上皇盯了他背影半晌,驀地失笑,搖著頭拍了拍手掌的灰塵起身,這時,躲在花叢後的老太監靈便地湊過來,將他老人家攙起,太上皇並不惱兒子的埋汰,反倒是笑吟吟問老太監,
「事成了嗎?」
老太監戰戰兢兢抬起眸,心有餘悸道,「依照您的吩咐在陛下的酒液裡摻了些助興的酒,晚膳您親自灌他的那杯便是」語畢,老太監揩了揩額尖的汗,擔心皇帝回頭興師問罪,第一個就要砍他的腦袋。
太上皇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