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沒當場掐死我,算是君子涵養。」
「不,舅舅沒當場臨幸你,是他定力登峰造極。」
舒筠斜了王幼君一眼,羞憤地回了房。
夜裡將燈一吹合衣躺下,四下寂靜時,那被刻意壓下的觸感彷彿浮了出來,連著掌心也開始發燙。
舒筠很想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卻又忍不住回想。
她明明離著他有些距離,是如何抓到的?難不成因為七爺是天子,上天青睞他,便處處天賦異稟麼?
舒筠將自己蒙去被褥裡。
次日若不是王幼君挖她起床,她還羞於見人,用完早膳,王幼君吩咐下人將二人的行裝箱籠抬去馬車,舒筠先去西苑與大夫人方氏請安,告訴大夫人自己將隨王幼君回程,大夫人念著她入了太上皇的眼,也就沒管她。
半路她掀開車簾打量了好幾回,確認裴鉞早早離了行宮,心裡撲騰撲騰的心方才緩下來。
今後還怎麼見他?
這一回去,父女倆神色各異,舒瀾風春風得意,舒筠則神色懨懨,瞧著像是有心事,蘇氏按下不表,待夜裡女兒回了房,丈夫洗好上榻時,她便偎在丈夫懷裡開始打聽,
「筠兒怎麼回事?我瞧她模樣兒不太對勁?」
舒瀾風還沉浸在成了儒學宗子半個老師的喜悅中,扭頭問,「怎麼不對勁了?她不是挺好的?」
「你別多想,那丫頭傻人有傻福,在西山行宮竟然住進了琉安宮,泡了半旬溫湯,你看她那氣色,不知多好,人人見了都羨慕我養了個好女兒。」
蘇氏笑道,「我不是覺得她模樣不好,我是說她有心事。」
舒瀾風一愣,與妻子對視一眼,夫妻倆自來十分有默契,很快就明悟過來,舒瀾風扶頜尋思,
「倒也沒發現旁的,最多就是那日選拔哦,我想起來了,」舒瀾風開始口若懸河稱讚起那嶽州來計程車子,
「他名喚陳文舟,得選太傅關門弟子後,猶然不忘了我提攜之恩,過來與我行禮,恰恰撞上了筠兒,他當時還問了我,想是女兒在比試也見識過他的才學,莫非女兒這是慕艾之心?」
蘇氏失笑,「大約是了。」
年輕的姑娘們聚在一處,議論的不是衣裳首飾便是哪家兒郎俊俏,她少時不也是如此,蘇氏並不惱,反而問道,「那陳公子當真問了我家筠兒?」
舒瀾風捋著鬍鬚擺出老丈人的沉穩,「這孩子倒是穩重,只問了一句『這是老師的掌上明珠』,其餘也沒多說,不過我瞧著他有幾分心思。我女兒生得花容月貌,百家來求不是很尋常麼?」
蘇氏見不得他如此擺譜,嗔道,「你別忘了前車之鑑。」
舒瀾風笑容一僵,被澆了一盆冷水,先是有些失落,旋即臉色鄭重,
「放心,我不會再輕易允婚。」
蘇氏嘆道,「你別怪我掃你的興,女兒如同退了兩回親,難保對方不以此看低女兒,咱們不可不慎重,依我看,這儒學宗子未來當是宗師人物,咱們高攀不起。」
事實上陳文舟出身只是尋常,舒家門楣配他是綽綽有餘,只是蘇氏心有餘悸,不願再攀扯過於優秀或家世優渥的男子,只願女兒嫁個尋常人家,過安穩日子。
舒瀾風也沒立即答應,「八字還沒一撇,再說吧。」
日子一冷,蘇氏便不愛出門,哪怕是院門也不敢出,那冷風只消往她身上吹上一口,她便覺頭額發脹,咳嗽不止。
舒筠一大早過來伺候她,見她又開始咳了起來,急道,
「爹爹送回的藥丸您吃了嗎?」
蘇氏疲憊地靠在軟塌,面色和軟,「吃了,藥丸極好,這兩日精神氣兒比先前好,胃口也有改善,一日一丸還剩三顆,吃完又去哪裡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