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州城的時候,他提起過子母蠱毒,祝子熹驚詫萬分,不知道母蠱在誰身上,但是跟他講了一些關於祝苑的事情。
對祝珩來說,娘親一直是不願提及的隱秘,他從未探究過祝苑的事情,以至於在聽到祝子熹講述的舊事後,他心頭煩亂,久久回不過神來。
「長姐與德隆帝成親多年,一直無所出,她請旨去宮外的寺廟禮佛求子,但路上被人綁走了。德隆帝大發雷霆,命金吾衛搜尋,結果找了一天一夜都沒有找到人,最後長姐是被四水城的將士送回來的。」
「劫走長姐的是她年少時傾慕之人,他想帶長姐離開南秦,長姐拒絕那人不成,偷偷和四水城守城的官兵聯絡,這才逃出來,被送回了宮。」
「事後長姐和德隆帝坦白了一切,護送她回宮的將士還因此升了官,成了四水城的將領。」
「過了半月,長姐診出了喜脈,她被劫走時曾在外宿過一夜,而這腹中子,無法確定是哪一天懷上的。」
「長姐多番辯解,但又怎麼敵得過宮中妃嬪的惡意針對,長姐為人坦蕩,那一夜本就無事發生,但在別人眼裡,她已然成了不清白的。」
「阿珩,德隆帝曾想逼長姐墮胎,他不配做你的父皇。」
「長姐拼死生下了你,你是她的骨肉,南秦皇室不承認你無妨,我祝家認你,你身上流著南秦最尊貴的血。」
……
這麼多年,祝珩並非沒有想過德隆帝厭惡他的緣由,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原因會是這個。
太荒謬了,太可笑了。
原來不是他做錯了什麼,而是他的出生被當成錯誤。
大帳被掀起,燕暮寒端著飯菜進來,祝珩揉了揉眉心,收斂情緒。
這是自冬獵之後,祝珩第一次來軍營,也是在燕暮寒說出軍師和小娘子是同一個人之後,第一次和將士們見面。
他還沒做好接受大家目光的心理準備,故而到了軍營後就直接躲進了大帳中。
「行軍的伙食粗糙,得將就一下了,等解決流寇,我們就去附近的部族。」燕暮寒滿懷歉意,開小灶的飯菜也比不得府裡廚子做的,他越想越覺得委屈了祝珩。
「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姑娘家,哪有那麼多講究。」祝珩失笑,收拾出桌案,幫他把飯菜擺好,「你吃了嗎,過來坐,我們一起吃。」
燕暮寒從善如流,坐在他身旁:「邊疆番邦勢弱,大部分都投降了,再過一兩日就能處理完,然後我們就去部族。」
「要去部族,得找個合適的理由。」
「不用。」燕暮寒表情古怪,憋不住笑了聲,「你可知距離此處最近的部族是哪個?」
祝珩疑惑抬眸。
燕暮寒勾著唇角,意味深長道:「是哈侖桑部。」
冬獵時,哈侖桑部的部主及兩個兒子都死了,如今部族裡部主一脈只剩下幾個女兒和一個仍在吃奶的小兒子。
燕暮寒眸光冷厲,臉上儘是嘲諷:「自冬獵結束之後,哈侖桑部就陷入了爭鬥,我們正好可以借平息內亂的名頭進入部族,將之變成大軍的駐守之地。」
哈堅對祝珩做了那種事,他恨不得將屍體挫骨揚灰,連帶著遷怒了哈侖桑部。
祝珩唏噓不已:「太巧了。」
燕暮寒給他夾了塊肉,附和地笑笑:「是很巧,大概連老天爺也看不上哈堅做的那等齷齪事吧。」
嗤,他出徵前特地翻了部族的地圖,為的就是來斬草除根。
燕暮寒支著下頜,眼底閃過幽幽的暗光。
上次只燒了屍體,難解他心頭之恨,這回非得把哈堅的祖墳給燒了,骨頭渣子都給揚了。
祝珩沒有離開大帳,但也逃不過見人,下午燕暮寒叫了天堯等人來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