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一步,顯然是深淵, 可她別無選擇, 那可是太子, 偏是她當初拼死救活的小外甥。
她用掌心覆蓋住馮觀的手背, 眼眶裡蓄滿姍姍來遲的淚水:「對不起,我又要棄你而去了。」
甘十九見姜雲初握著馮觀的手默默落淚, 心裡不由暗自感慨一句:多情自古空餘恨, 只恨綿綿無絕期。
皇帝清咳一聲。姜雲初忙抽回手,用袖子擦乾淚, 轉身向他亮出免死金牌:「皇兄,如今馮觀已是駙馬,按照律例,臣妹可用免死金牌免去他的死罪。」
皇帝木然收回免死金牌,權衡利弊後,始終無法講話說出口。他不願,卻不得不成全。
姜雲初深呼吸一口氣,向他行了個大禮,執著地請求道:「臣妹願為救太子赴死,但請皇兄當眾應允,赦免駙馬的死罪,此生不殺姜、馮兩家。還請皇兄成全。」
皇帝眉頭緊鎖,面色痛苦,伸手想要將人扶起,卻見馮觀跪在姜雲初身旁,緊扣著她的手不放,而姜雲初忙將自己的手放進他掌心。
氣氛頓時安靜下來,他緩緩閉眼,終是忍痛取捨:「好,只要救回太子,朕放你們離去,此生不殺姜馮兩家的人,而姜馮兩家的人此生……不得進京。」
他的聲音乾澀沙啞,姜雲初聽出他的無奈和痛苦,也感受到當中的情意,鄭重地向他行了個禮,含淚道:「感謝聖恩,臣妹感激不盡!」
江驁等得不耐煩,惱悻地眯起眼:「笙笙,你再不過來,我可要砍了太子一條手臂了。」
眾人頓時屏住呼吸,面對這隻知殺戮的野獸,紛紛緊盯著姜雲初。讓如此嬌美的公主留在這瘋狗身,以身犯險,顯然是凶多吉少,他們的請求是殘忍無情,卻又無可奈何的。
馮觀心情沉痛,恨不得拔劍殺了江驁這混蛋,可偏在此刻無能為力。
姜雲初回頭見江驁滿面陰霾,又是氣恨,又是痛心,終是鬆了馮觀的手,站起身來走過去:「別傷害太子,我過去。」
馮觀心如刀割,在人走不到兩步時,忍不住上前緊攥著她:「別過去。」
姜雲初見他是打心眼兒裡難過,自己也覺得不好受,只能儘量擺出一副理智分析的口吻,長嘆:「少遊哥哥,還是算了吧,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我不認命!」 馮觀的目光變得幽深,薄責道,「你總是在負我!」
姜雲初苦澀一笑:「可能我不夠愛你吧。」
言畢,她毅然決然地走向東廠番子的隊伍裡,徑直走向曾經傾慕之人。
馮觀怎能眼睜睜看著愛人去送死,拉弓瞄準江驁,可江驁早有防備,拿小太子來遮擋,放話道:「馮少遊,我知曉你箭術了得,放下弓箭,雙手綁起來,否則我戳瞎太子的眼。」
此言一出,不待吩咐,侍衛紛紛湧過來,甘十九向來機靈,搶先一步將弓箭搶下,將人的手捆綁起來,並道:「大人啊,放下你醜陋的嫉妒吧,退一步說不定是轉機。卑職相信,憑藉你的卑鄙無恥,最終還是會戰勝情敵的。」
步蓮婷被他不倫不類的話逗笑了,親暱地挽著他的手臂,而馮觀一腳踢過去:「狗嘴吐不出象牙。」
相逢雖一揖,意氣已千秋。兩人相視而笑,顯然已超越了主僕情分。
姜雲初走到江驁身前,從他的手裡搶過太子,眾人鬆了口氣。
江驁毫不在乎地笑了笑,親暱地牽著姜雲初的手,在東廠番子的掩護之下,登上了城樓。皇帝與馮觀等人緊追而至,瞧見城樓上的佈置,頓時神色陰沉。
江驁奪回小太子,命媒婆帶姜雲初帶臨時搭建的帳篷裡換上新衣,自己也脫下身上沉重的盔甲,露出裡頭鮮紅的新郎袍子,袍子隨風飄揚,刺痛了馮觀的眼角。
這個瘋子!他低咒一聲,捏